李淮山盯着黄玉忠看了一会,又爬到副驾驶的椅子背上问我:“这家伙怎么也跟来啦?”
他现在满嘴的酒气,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别离我这么近。”
李淮山坐回座位上,嘴里还说着和刚才一样的话:“他怎么也跟来啦?”
我说:“是二爷让我带上的。行,你别说话了,一开口满车都是酒臭味。”
李淮山咂了两下嘴,拧开瓶盖,一口气灌下了半瓶子水。
在喝水的时候,他的视线还落在黄玉忠身上。
李淮山盯着黄玉忠,黄玉忠望着窗外,我和张大有都保持着沉默,大小黑和铁锤一大早就被我拉起来,现在都在睡觉,车子里只能听到空调和发动机的声音,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推移,我也渐渐适应了这样的气氛,车速很快,靠近车窗的防护栏快速从窗前闪过,看起来有些晃眼,再加上铁锤和大小黑的呼噜声,也催得人越发昏昏欲睡。
我就这么靠在座椅上,思绪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期间我想了很多无关紧要的事,到了今日,当时具体都想了些什么,当然不可能记得清楚,我只记得,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低矮的山脉,那天正好赶上起雾,小小的山头上,远远看去竟然也是一派云雾缭绕的景象,仿若昆仑仙境。
当年在西堂关禁足的时候,我经常翻阅一本名叫的旧书,这本书是民国年间的一个散修写的,其中有很多关于昆仑仙境的描写。
和大多数秘藏名山一样,昆仑山也被分成了内、外两山,在我们这个行当里,说到内山、外山时,也叫它们源山和外世山。
之所以将内山叫做源山,是因为内山,乃是山脉灵韵聚集、发源之地,这些地方常人难以踏足,或被行当里的人发现,建成了仙家道场,或者灵脉浑浊,形成了邪气聚集之地,污秽横生,野人山的内山,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外世山这个叫法,和源山是相对的,意思是“山壳落露,世人皆可一见”,这里的“落露”,其实就是现身尘世的意思。
在中,又把昆仑山的内山称作“羽山”,说在那个地方,压在山峰上的积雪终年不化,一眼望去,那些隐藏在山涧两侧的庙宇明堂,就像是被一层一层柔软的白羽包裹着一样,加上山中常常出现落地的云缕,当真和传说中的仙境一模一样。
这本书的作者肯定是没有见过仙境的,不过他的笔锋很有想象力,看得多了,我也会在自己心中勾勒出这座羽山的样子。
只不过这两年一直也没机会去昆仑山看看,现在终于有机会一度盛容,也算是人生一大幸事吧。
希望那座山的样子,别和我想象中差得太多。
我正望着窗外神游,张大有突然开口问我:“你准备好御寒用的东西了吗?”
我回了回神,说:“都准备好了,临走前不知道二狗要跟着,没准备他那份。到了青海再给他弄一套吧。”
就在这时,一直闷不做声的黄玉忠说了句:“我也没准备御寒的东西。”
谁管你啊!
我心里满满的不爽,可人毕竟是我带出来的,也不能让他活活冻死吧,于是我就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问:“带钱了吗?”
黄玉忠:“从家里带出来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
我无奈地皱了皱眉头,没再搭理他。
真是够郁闷的,带着他一起上路也就算了,买装备的钱竟然也要我出,这叫什么事啊!
为了补充物资,我们在青海整顿了一天,不但买齐了御寒设备,也准备了大量的干食。
张大有说,下了车以后,我们还要走五天左右的山路,没有足够的食物供给,这段路怕是走不下来的。
最终目的地在青藏高原,一路上,我一直在担心李淮山和黄玉忠会出现高原反应,好在这两个家伙还算给力,一路上没出现任何症状。
大约是在阴历三月的十七号前后,我们离开了公路,张大有将车子开进了看不到人迹的泥草地。
听张大有说,在前方五百公里开外的地方,有一片牧场,他打算先把车子放在那里。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竟然能见到寄魂庄的门人。
路并不好走,短短五百公里的路程,我们走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色快要亮起来的时候,我才在被启明星唤醒的天边看到了一抹浮白,远远望去,那就像是一团落在地上的云。
张大有一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指着前方,兴奋地对我说:“看,那是牧场里的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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