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其实从小金子的话里我也大概听出来了,那个姓何的护林员,好像早就知道寨子里早晚有一天会出事,才提前教了他这些求生手段。老江刚才冲我皱眉,说明她也想到了这一点。
刚开始,小金子在山林里不愁吃喝,倒也不怕何伯伯不回来,可从上个星期开始,好像还有其他人进了林子,几乎在一夜之间,周遭山林里的野果就被吃空了,做出来的陷阱也捕不到东西。
这下小金子慌了神,寨子里的东西不能吃,林子里没东西可吃,他知道,在这么下去,自己肯定会被活活饿死。
趁着还有力气,小金子就想着离开寨子,到外面去找何伯伯,他记得,沿着宅子外的大路一直向北走有个加油站,那里的人认识他何伯伯,知道何伯伯的手机号。
要说这个寨子也是穷得可以,偌大寨子里,只有护林员手里有一部手机,除了这部手机,寨子里唯一的电话,就是客栈里的一部座机。
按说在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后,整个湘西地区就已经富起来了,也不知道眼下这个寨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小金子正要离开寨子的时候,寨民们却像是一早就感知到他要走似的,竟然在寨口将他给拦住了。
若放在以前,寨子里的人对小金子都很好,可那些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寨子里的就像是发疯了一样,抓着他的胳膊,生拉硬扯地将他给拉了回来。他坐在地上哭,问周围的乡亲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让他出去,可那些人就像是听不到他说话死的,任他哭,任喊,就是没人回答。
从那以后,小金子就无法再离开寨子了,加油站去不了,山里一样去不了,每当他打算走出寨子的时候,都会有人将他拦住,强行拖他回来。
小金子说,这些人真的像是能感觉到他要离开似的,有时候他抄没人的小路进山,半路上都能被截住。
靠着早前储备的一点水和食物,小金子愣是在寨子里苦苦支撑了七天,加上他之前就已经在林子里过了大半年的野人生活,身子本来就虚,这七天下来,就险些要了他的命。
要说这孩子也是命好,得亏碰到了我和琳儿,要不然,他现在已经变成一副尸骨了。
这时古婆婆问小金子:“你在寨子里待了这么久,没看到什么吓人的事儿吧?”
“看到了呢,”小金子的语气变得非常惊恐,但还是颤着嗓子把话说完了:“寨子下边的一座老楼里关这个疯女人,还有三只妖怪和她住在一起。”
古婆婆的语气变得非常温和:“那你告诉奶奶,和她住在一起的,是什么样的妖怪啊?”
“就是……就是……有点像人,长着好几条腿,好几条胳膊……”
说到最后,小金子竟然吓得抽泣起来。
屋子里传来了古婆婆的那让人安心的声音:“真是个可怜孩子,好好好,别想这些了,好好睡一觉吧。”
也不知道古婆婆使了什么样的手段,没过几秒钟,屋里就传来了小金子轻轻的鼾声。
古婆婆推门出来,她一早就猜到我们会在门口偷听,木门刚刚拉开一道缝隙,光线都没等透出来多少,她就开口问:“若非啊,小金子的事儿,你怎么看?”
我从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吐一口云雾,慢慢说道:“这孩子的普通话,说得比我溜脱。”
这话一出,老江就笑了。
不过我可是一点笑意都没有,接着说道:“把他养大的那个护林员,应该是外面来的人。”
“嗯,我也这么想,”古婆婆点了点头,说道:“可前几次我带着十八山的人来寨子,没发现这地方还有修行圈的人啊。”
“护林员未必是修行圈的人,”我将香烟叼在嘴里,思考片刻才接着说:“他现在极可能已经遇害了。”
古婆婆顿时皱起了眉,老江则嘟囔了一句:“遇害了?”
我说:“嗯,如果他活得好好的,一定会回来找小金子。你想,如果这个护林员对小金子没有感情,他怎么可能把小金子养到这么大,如果没有感情,他也不会教小金子如何在野外生存。我想,他在离开寨子里的时候,之所以没有带着小金子一起走,就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一旦他离开老寨,就极可能遭遇不测。”
说到这儿,我稍微顿了一下,片刻之后又对大家说:“当务之急还是尽快那个姓许的女人,回头我和组织上联络一下,让他们查查护林员的底细,应该能查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