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说话的时候,青崖子也进来了,我们不敢浪费时间,一起端着手电,朝隧道深处进发。
这条隧道也看不出是天然形成的还是人工修建的,朝顶部打光的时候看不见石钟乳,甚至石面还有点粗糙,不像是地下水冲刷出来的,但又看不到人工开凿的痕迹,如果这条隧道是唐代建成,凿痕不会被彻底蚀光。可隧道两侧都很光滑,俨然一副水流冲刷出来的样子。
走了大约有七八百米,老温用手电朝地上扫光的时候,就见一个硕大的黑影紧紧附在地面上。
刚才在炁海流沙中看到这个影子的时候,我还以为它就是一块横陈在地上的石条,老温这么一打光,就看见巨大的“石条”上长着一对鞭子似的触须,还有钢锯一样的前锷。
老温看到这东西,手腕本能地颤了一下,光线也抖到一边去了,青崖子那边响起了摆动步枪的声音。
我将手电光束下压,直直照在那东西身上,这下算是看明白了,那就是一个中空的蜈蚣壳,乍一看和活的蜈蚣差不多,但灯束扫到它背上的时候,却能看到上面有一条很长的裂缝,缝口边缘的皮都是翻起来的。
“这是奇蛊蜕皮时留下的空壳吧?”老温看清了前面的东西,才长舒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我。
他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捋不直,头几个字说出来还有颤音。
我记得他平时挺尿性一人的啊,怎么这会儿变得这么怂了,一副空壳都能把他吓成这样。
“忘忧丹的副作用是不是提前了?”我转过头去问青崖子。
青崖子闷闷地说:“有可能啊,咱们快点走吧,尽量在副作用暴发之前出去。”
我撇了撇嘴,端着手电来到虫壳旁边,蹲下身,从上面撕了块皮下来。
老温也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一边帮我打着光,一边嘟囔着:“怪不得奇蛊的毒性强呢,它从这么大变成那么一丁点,也不知道蜕了多少次皮。”
就听青崖子说:“蜈蚣不是每蜕一次皮,身子就长大一圈吗,奇蛊怎么反过来了?”
“我也是听我师父说,”老温解释道:“同样的蛊物,体型越小的毒性越烈,每当肉身承受不了自己的毒性了,它们就会蜕皮,越蜕越小。其实那也不能叫脱皮了,应该叫脱胎。”
我扭了扭手里的蜈蚣皮,这东西韧性很足,是制作法器的好材料,随后又将鼻子凑上去反复闻了闻,皮壳的外层有一股淡淡的火腥味,这是阳毒共有的味道,内层则是一股淡淡的咸腥,这是阴毒的味道。阴阳两毒,相生相克,是入药的好材料。
在地底走了这么一遭,要是不带点好货出去,说实话我这心里还真过意不去。正好老温带的东西不多,靠马甲上的口袋就能装下,我就让他腾出了防水袋,随后又从虫壳上撕了一大堆皮,直到把防水袋装满了才罢休。
青崖子知道我这是在收集药材,说仉家存着那么多名贵药草,我犯得着这么财迷吗,连个破壳子都不放过。
我说仉家的东西又不能供给我的归心门,既然碰上了,怎么着都得收集一点,也算是为自己的宗门多攒点基业。
听我这么一说,青崖子就笑了:“你现在就开始为徒子徒孙考虑了?”
我叹了口气:“不考虑不行啊,你是不知道穷家难当啊。再说了,我平白得了这么多传承,要是不想尽办法让它们传下去,那不成了千古罪人了?”
防水袋装满了,虫壳还剩下一大堆,老温建议我直接将虫壳扛出去,我一想还是算了,毕竟谁也说不好这条隧道通往哪里,万一通到个寺庙、道观一类的地方,我扛着这么个东西出去太惹眼了。
越过虫壳以后,我们又在隧道里走了很长一段路,其间有一段路的空气质量很差,石缝里也不知道有什么,毒气直往外冒,老温和青崖子靠着闭气功夫和压缩瓶的帮助才安全穿过那里。
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在老温和青崖子的体力眼看就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前方终于出现了灯光。
有了光,他们两个可就顾不上累了,赶紧朝着光源方向跑。
在这种幽闭潮湿的环境里呆久了,任谁都想赶紧出去,别说他们了,就连体力尚存的我都是一阵激动。
没跑多远就出了隧道,距隧道出口不到十米的地方就是一段低矮的石崖,光线就是从石崖上方传过来的。
石崖表面比较糙,有不少突起的石头可以借力,我们三个也没废话,立即踩着突石攀了上去。
刚一登顶,就见不远处立着一块牌子,明亮的灯光正好能照亮牌面,上面写两行黑色的简体字:“施工重地,闲人勿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