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开的一刹那,我赶紧后撤两步,直到确认没什么危险,才凑到门口,端着手电观察情况。
一看到门外的情形,我心里顿时就是一阵抽搐。
遍地都是尸骨,什么样的死状都有,有些尸骨的整个脊椎都像蛇一样盘了起来,还有些直接被拦腰斩断,即便过了这么多年,屋子里还有淡淡的血腥味滞留。
在屋子里还散落着大量的建筑材料,刚才登山钉就落在了屋子中央的一块大木板上,由于长年潮烂,木板已经变软了,怪不得刚才会听到那样的声音。
我朝后面的人招了招手,随后就端着手电绕过闸门,查看了一下门板后方的情况。
刚才顶住门板的,也是一副骸骨,它已经和金属打造的闸门锈成了一体,刚才我推门的时候力气大,折断了它顶在门上的大腿骨,只不过骨骼已经很脆了,断骨的声音听起来很虚。
当我用手电朝骸骨打光的时候,见它的胸骨中间隐隐闪着金芒,于是将身子压过去仔细查看了一样,才发现那是一个黄金打造的吊坠。坠饰就是细细长长的一块小金饼,很薄,带一点弧度,看起来就像是古代朝臣上朝时拿的笏板,上面还有一些非常小的绣刻,看起来像是两行文字,可它们实在太小了,我就是用力眯着眼睛,也看不清那到底是什么。
何文钦和白老狗这时也一前一后地凑了上来,问我这里有没有老金家布置的机关。
还没等我说话,何文钦就盯着尸骨身上的吊坠说了句:“这不是老金家的传代信物么?”
我忍不住发问:“你认得这东西?”
何文钦蹲下身来,仔细看了看那个吊坠:“认得,这东西叫金笏,上面刻着老金家的家训,是金家家主之间的传代信物。哟,这副尸骸,弄不好就是金云峰本人的。”
他就是当年纵横湘西的金家贼王,金云峰?
“何老,你确定这人就是金云峰吗?”
“错不了,一定是他!”
我退了一步,再次端详金云峰的尸骨,他临死前用双腿撑住了地面,整个后背都顶在门上,似乎是不想让人开启这道门。
再看看周围那些死状凄惨的人,我就在心里犯起了嘀咕,当初老金家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为什么金云峰宁可眼睁睁看着子孙惨死,也不愿放他们出去?
白老狗直起身来,照了照散落在屋子里的建材,自言自语地说着:“金家人好像要在这地方造什么东西啊。”
他拿着手电在屋子里不停地扫,我就看到在建材中还夹杂着一些生了锈的金属器件,大部分是粗细不一的罐子或者阀门,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很小的齿轮。
金家人原本是想在这里布置机关,可还没等动手建造就出事了。
古婆婆查看了几具尸骨,包括金云峰在内,每一具尸骨上都有怪异的尸变痕迹。
我越发感觉老金家当年的遭遇怕是非比寻常,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确定这层楼确实没有成型的机关,我们才继续朝着楼上走,几乎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看看情况,生怕突然出现意想不到的变数。
从一楼到八楼,随处可见金家人的尸骨,我们大体计算了一下,尸骨的数量,基本能和起居室的数量对应起来。老金家灭门,极有可能是灭于一场自相残杀。
可联想到金家人的诡异死状,又不能不让人心疑。
顺着楼梯向上走的时候,我们也渐渐意识到,眼下这栋楼很肯是金家在灭门之前才临时建起来的,从四楼往上,大段楼梯都没来得及安装扶手,七、八两层楼甚至没来得及将地板铺完整,地面上一眼就能看到大片裸露的石梁。
可到了九楼,地面上的砖又铺得整整齐齐,而且这层楼还隐约能看出住过人的痕迹,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床铺上的被褥虽说已经很陈旧,但还没有完全霉烂。
这里的潮气和别的地方一样重,按说像这种棉花编成的东西,早就已经烂成一滩了才对,如今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在金家灭门后的六十年里,曾有人在这儿住过,而且那个人很可能至今都没有离开。
回想起之前在千蛛阵和火油阵见到的那个人影,答案已隐隐浮出水面。
我怀疑,那个人应该就是老金家灭门惨案中的幸存者。
白老狗和我想到一块去了,就听他说:“看样子,金家人没死绝啊。”
我闷闷地点了一下头,一边端起手电,将光线扫向了西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