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我又拿出了机关图,展开来仔细看了看。
从图纸上看,我们确实没有走错路,也不可能走错,因为下地的路只有那一条运粮道,而我们从进入排水洞到抵达坡道底部所走的路程,也完全能和图纸上标注出来的距离对应起来。
墓门的位置没有错,可墓门中的情景,却和图纸上完全不一样,包括墓门后面自来石和石压板,在图纸上也没有标注出来。
除此之外,墓室里的其他情况却在机关图上得到了非常详尽的呈现。
我收起图纸,对左有道说:“难不成许瞎子在留下这张图纸以后,又对地底暗房进行了改建?”
左有道摇头:“不好说,不过暗房到底是什么样子本来也只有许瞎子一个人知道,说不定他给出的机关图就是错的。”
机关图肯定是错的,这一点我可以保证,因为许瞎子在地底下忙活了那么多年,不可能只挖出那种小规模的地下墓穴。
但我想不通的是,既然他不想让人进入这个地方,为什么又要在图纸上标注出排水洞的位置呢?
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见我半天没说话,左有道便朝前方晃了晃手电:“接着走。”
我点点头,三步并两步地跟上他的步伐。
地下长廊倒也没有预想中那么长,我和左有道走了大约一百米,五百米外就浮现出了主墓室的大门,而在距离主墓室不远的两侧墙壁上,还开了两道小门,那是墓穴结构中的耳室,在大部分古墓中都比较常见。
鬼眼在黑暗中看到的东西都是黑白的,所以我当时也只是看出主墓室的大门像是用某种比较细碎的颗粒压制起来的,门板上甚至能明显看出磨砂玻璃似的粗糙感。
直到我和左有道走到门前,我闻到了朱砂和几种金属混合起来的味道,才惊愕地发现这道门竟然是用七金石打造的!
我知道沈万三也是明朝人,虽说史料上对沈万三的生卒年份向来有不少争执,但不管从哪一种史料上来看,许瞎子建造暗房的时候,沈万三都已经过时很久了,而且那时候的沈家早已不似当年那么富庶。
再者,就算是当时的汪直,也没有足够的财力炼制出体积这么大的七金石,更何况他还要留下余财来建造暗房。
想到这儿,我凑到七金石前仔细闻了闻,从年代气息上来判断,这东西确实不是成化年间的产物,它产自洪武年间,那时候沈万三还在世。
为什么七金石会出现在这里,建造这座地宫的许瞎子究竟又是什么人?
湘西奇蛊穴,金家老宅,之前经历过的一幕一幕画面不断在我眼前闪过,我感觉自己好像想通了什么,但又抓不住那道从脑海深处呼啸而过的灵光,心里顿时变得极为焦躁,思绪也渐渐变得混乱起来。
就在这时候,左有道用手压了压我的肩:“你身上的炁场怎么这么乱?”
他身上的阳气具有沉静内息的作用,被他这么一搭肩,我立即感觉整个人都安定了下来,虽说还是无法抓住脑子里的那道灵光,但至少焦躁不再。
我长吐一口浊气:“说不定这个许瞎子也认识沈万三,要不然就是认识何保元或者金云峰。”
左有道挑了挑眉毛:“沈万三?”
“嗯。唉,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等以后有机会的话再详谈吧。”
左有道先是点了点头,接着又问:“你说的何保元和金云峰,应该是当年叱咤湘西的两大贼王吧?”
“你也听说过他们?”
“有段时间我受人之托调查九州鼎的去向,当时我几乎翻遍了寄魂庄内外两阁的所有书籍,有一本民国年间的老书上就记载过何保元和金云峰的事迹,因为书上说,这两个贼王的祖先曾在周天子门下做近侍,甚至专门为周天子看管过九州鼎,所以我印象比较深刻。”
这倒是大大出乎了我的预料。
我怎么也没想到,何保元和金云峰的祖先,竟然是周天子身边的守鼎人。
左有道的话还没说完:“不过自从周朝衰亡以后,何、金两家的祖先就改名换姓到北望山隐居去了,一直到东汉末年,他们才离开北望山,迁到了巴蜀一代,碌碌无为地繁衍了很多代,一直到了民国,何保元和金云峰才在行当里创出点名望来。”
“你看的那本书是谁写的,他怎么知道何保元和金云峰是守鼎人的后代?”
刚才左有道也说了,这些事都记载在一本民国年间的老书里,试问一下,民国年间的人,是如何知道周朝的事儿的,再说何、金两家的祖先只不过是守鼎人而已,子孙大多也是碌碌无为,就是这样两个完全没有研究价值的家族,为什么会被记载下来?
我估计,就连何保元和金云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是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