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惹大巫也说,平日里约达很少离开泥瓦塔,这些年他更是没有离开过寨子一步,按说不应该找不到他才对。
不过寨子里有人反应,最近这段时间约达常常去后山钓鱼,最初是隔三差五地去一趟,后来就变成天天去了,阿乌在寨子里找不到他,不如去后山看看。
阿乌正要走,我就宠她挥了挥手:“阿乌,先吃饭。”
说完,我就朝老左挤了挤眼,老左会意,微微抬了抬眉毛,给了刘尚昂一个眼神。
我和老左本来就是一体双生,我们俩能理解相互间的眼神这不奇怪,奇怪的是刘尚昂竟然也能理解老左的眼神里表达了什么样的意思,当场就放下碗筷,说自己吃饱了,要去溜溜弯。
随后刘尚昂就径直去了后山方向。
像李淮山,他偶尔也能看懂我的眼神,但那也分情况,举个例子,比如我渴了想喝水,李淮山正好就坐在我身边,而桌子上正好就有一杯水,我朝他挤挤眼,再用力瞥一眼桌子上的水杯,李淮山要是心情好,就会将水杯递到我手里,这就是因为他读懂了我的眼神。可如果桌子上没有那杯水,我再怎么挤眼,李淮山也不可能理解我想表达什么。
老左给刘尚昂眼色,让他到后山寻找约达的下落,这一道眼神就非常难读懂,其难度,就跟我想喝水,可桌子上又没水的情况差不多。
但从刘尚昂的举动上看,他又确确实实读懂了老左的意思,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后来我专门就这件事问过老左,老左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中午,日头高高挂在了天穹顶端,泥瓦塔落在地上的影子也收到了塔脚下,李淮山和黄玉忠回来了。
李淮山按照牛哥的一些描述,以及他看到的山势走向画出了一张地图,图中标注出了一条蜿蜒的小路,还标注一个日期:四天。
我大体能明白李淮山的意思,他是说,顺着这条路走四天,才能抵达雁羽山。
但我不明白,李淮山为什么还在这条路的左侧标注了一个“凶”字。
我禁不住心里疑,就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说话间,我还特意看了牛哥一眼,因为我琢磨着,这个字弄不好是他让刘淮山标注上去的。
就听李淮山说道:“这就是我的一种感觉,你是不知道,我一进山,就有种很别扭的感觉,不是一般的危险,而是一种……怎么说呢,就是穷凶极恶的感觉,凶……凶山恶水的感觉。”
李淮山嘴巴碎,但语言表达能力不是特别强,好在和他搭伙这么久,我大概能理解他的意思,他所谓的凶,其实就是凶险,极端的凶险。
这小子的对危险有着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敏锐,他特意在地图上写下这么个字儿,就说明后面的路肯定相当难走。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但说话的语气依然要保持绝对的镇定:“你们先吃点东西,睡上一下午,咱们争取在晚上动身,昨天夜里我看过天气,月朗星稀,清空启照,今天晚上的月亮,会照亮整片林子。”
完了我又转向老左:“咱俩折腾了一整夜,也得歇歇。”
老左笑着点点头,但并不急着离开。
他还在等待刘尚昂。
约莫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刘尚昂回来了,他转遍了后山,也没能找到约达,只在临近山涧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搭建时间不超过一个月的小屋,屋子里摆放着不少渔具,还有几套换洗的衣服,是当地的男装,尺码相当大。
约达的的体型比老左还要魁梧一下,想必那座渔屋就是他搭起来的。
我想不通,约达在寨子里一向受尊敬,和寨民的关系也不错,他为什么要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独居呢?
那间屋子绝对不只是用来存放渔具的,如果约达不在那里长住,根本没必要在离寨这么近的地方储备换洗衣物。
我猜,约达现在肯定已经离开村子,朝着雁羽山方向去了,不过我暂时还无法确定他这样做的原因。
刘尚昂走后,老左就问我:“咱们是等约达回来,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入夜以后就开拔。”
我反问:“你是怎么想的?”
老左笑了笑:“如果入夜以后约达依然没有回来,咱们该走还是得走啊,毕竟时间不等人。”
我的想法和老左基本一致。
不同的是,老左认为约达有可能在我们走之前回来,但在我看来,约达是绝对不可能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