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平就不公平吧,反正本来我也没指望他能公平。
偃雨拿出来的这件八宝盒确实是件罕见的宝物,先不说里头布置了怎样的机巧,光是那精细的做工就能让它价值连城。
这个盒子应该是隋唐年间的产物,之后又经历过后人多次翻新,比如现在镶嵌在盒面上的金丝银线,就是清末民初时镶刻上去的。而盒盖上的四个乌铜嵌扣,则是北宋中期嵌上去的。
既然这东西能被后人历次翻修,足以说明几个很关键的问题。
第一,这个八宝盒子对于木人谷来说很重要,所以才能从隋唐年间一直使用到现在。
第二,这东西的使用频率应该相当高,导致折旧很快,所以才要一边一边的翻修。
第三,木人谷的后人应该是无法造出同样的东西来的,要么是失去了制造同类物品的传承,要么,就是如今已找不到打造八宝盒所用的材料。
综合这三点来考虑,这个盒子应该是个工具箱,要么本身就是一件工具,而木人谷的机巧传承,有可能在隋唐之后就开始没落了。
我一边反复盘算着这些,一边拿出铃锤,在八宝盒上反复敲了几下。
都说天下机巧出鲁班,但由于偃师生活的年代比鲁班还早了五百年,木人谷的机关术,恐怕和我熟知的机关术有着很大的区别。
可不管怎么变,总归万变不离其宗,但凡机关,无非就是由钩、齿、筋、扣、符这一类东西组合起来的,就算偃师再厉害,恐怕也离不开这个范畴。
当我用铃锤反复敲打过八宝盒之后,我发现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从铃锤中传来的声音非常的闷,而且很涩,八宝盒里就好像塞满了被烤化的牛筋一样,这些筋胡乱堆积在一起,似乎毫无章法。
我能够破解那些极端复杂的机关,是因为不管它们再怎么复杂,我总是能找出其中的规律,可眼下,我却发现自己看不透这个八宝盒子。
偃雨大概是看出我面有难色,就在一旁笑:“解不开也没关系,我手里的这个八宝盒,从古至今,还没有木人谷外头的人能解开呢。”
我没搭理他,只是将八宝盒子拿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盒面。
先前我已经说过了,这东西因为经常被使用,折旧非常快,即便木人谷的后人经常对它进行翻修,但盒面上还是出现了一些破裂的痕迹,盒盖上的乌铜嵌钉其实就是用来收拢裂口的补丁,要是把这两枚嵌钉拔下来,八宝盒的盒盖就整个裂开了。
想到这,我就从工具箱里拿出一种叫做反锚的小工具,这东西是专门拿来拆嵌钉这一类的东西的,非常好用。
为防盒盖直接裂开,我尽量放轻了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地用反锚将嵌钉给掏了出来。
一看我对着嵌钉使劲,偃雨的脸色就变得有些紧张了,不过他还是没阻止我,看样子,他对于这间祖传的八宝盒,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说来也是,如果拆下两颗嵌钉,盒盖就能裂开,那木人谷祖传的这一方八宝盒也太容易对付了。
所以我只拆了一个嵌钉就停了手,随后便靠着鬼眼,观察盒子内部的具体布置。
嵌钉被拆下以后,盒盖只留下了两个芝麻粒大的小孔,加上盒子里很黑,如果没有鬼眼,还真看不到里头的光景。
偃雨见我停了手,就笑呵呵地说:“怎么不拆了?是不是打算认输了?”
我依然没搭理他。
从嵌口看进去,就见盒子内部确实压了一块很厚的皮胶,看不出这块皮胶到底是什么东西,有点像软化的琥珀,也有点像烤干的树胶。
明显可以看到,胶层下方确实能显现出一些小型工具的影子,而在胶层内,还裹着一些轮齿和针钩,由于被胶层阻挡了视线,看不出那些东西组合成了什么样子,但大致能猜出来,那应该是盒子里的防御性布置,一旦向前启盒,它们就会发动。
我慢慢移动视线,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胶曾左侧的一片黑影处。
那里囤积了大量机关构件,才最终形成了这么一片阴影。
我猜测,那里应该就是八宝盒的开启装置。
为了印证这个想法,我特意将靠近阴影的盒面转到了自己脸前,并装模作样地观察着这一段盒面。
果然,偃雨的表情顿时变得有点凝重,显然在担心什么。
我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条很细的钩针,从嵌钉留下的洞口中将针顺进去,又用带着弯勾的针尖一点一点将阴影区域的胶层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