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汉也知道屋子里的人大多是行家里手,便主动解释道:“路上凶险,不得不带上防身的家什。”
我微微一笑,没说什么。
程老汉让伙计们看好店面,然后就引着我们出了门,说是要去侃侃道人常待的地方。
临出门时,梁厚载朝我投来一道担忧的目光,我朝他闭了闭眼,示意他不用太过担心。
这里怎么说也是罗浮山,我就不信,这个程老汉会提前在哪里布个阵法等着我们。
再说了,就算他布了阵,我们应该也能破得掉。
程老汉一出店门,就笔直朝着罗浮山的后山走去,他的脚步非常干练,速度算不上太惊人,但也着实不慢。
我们绕过了几条山路,直接进了后山的密林里,此时程老汉的拐杖就开始发挥作用,每到一些比较崎岖的地方,他都要用拐杖撑着地,以便维持重心平衡。
进林子之前,我们曾在半路上遇到几个下山化缘的和尚,这些和尚看到我们,大多会稍微停下脚步来观望一下,但他们似乎对程老汉不敢情绪,视线主要在老左身上游离。
老左身上的灵韵浑厚,正气又足,确实是个化缘的好对象,可同时他又一脸的威严,和尚们观望半天,却都不敢凑近。
期间我留意到,程老汉似乎有些妒忌老左,他朝着老左瞥了两眼,眼神中满满的不甘。
再者,这个程老汉体格相当硬朗,走了那么久的山路,大气都不喘一下,脚下也依然轻灵迅捷,按说他根本用不着拿拐杖去维持平衡,可到了林子里以后,他却突然摆出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好像不用一下拐杖就站不稳似的。
这要是放在三四年……也别三四年前了,就是放在一两年前,我可能都看不出他身上的问题,但这些年常常在外行走,见得多了,想得自然也多了,在我眼里,这个糟老头子的演技实在不怎么高,最起码比影帝级别的老左差远了。
看到他那副扭捏作态的样子,我愈发肯定,这老头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这时梁厚载又朝我这边瞥了过来,眼神中的担忧比之前更深了。
我抬起手掌来,平着向下压了压,做出一个“沉沉心”的手势,让梁厚载不用太慌张。
其实我也知道梁厚载在怕什么,他是怕,山里头除了程老汉,实用还有可能安置了其他暗哨,如果我们走到山林深处,程老汉联合暗哨一起发难,我们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另外,他也担心山里头可能提前布置了对付我们的阵法。
梁厚载就是这么一样小心到极点的人,要知道这里可是罗浮山,在这种地方,是随随便便就能布阵的吗,你刚布个阵出来,山上的同道很容易察觉到林中炁场异常,然后就找人搜山,顺便把你的阵给清理了。
实用也不太可能在这里设置暗哨,罗浮山佛道两家的同道都不少,其中也不乏修为、手段高超的好手,在这里放置暗哨,要是让这些同道发现了,那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当然,阵法确实可能存在,暗哨也有可能存在,只不过几率都很低而已。
应该说,按照实用的性格,这两件事发生的几率无限趋近于零。
“快到了。”
这时队伍前方突然传来了程老汉的声音。
他站在半山腰上,一边转过身来喊话,一边抬起手,指向了西北方向的一条小山谷。
老左用手在眼眶上搭了个凉棚,朝着山谷方向观望片刻,而后问程老汉:“那是侃侃道人隐居的地方吗?”
程老汉摇头:“不能说隐居,应该说闭关,他的小徒弟也在那。”
说着,程老汉就迈开腿,朝着山谷方向走,老左跟在他身后,闲话家常似地问:“侃侃道人的道号究竟是什么,我在山里转了好几圈了,甭管问谁,都没听说过侃侃道人的名号。”
程老汉笑得很不自然,但他背对着老左,老左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语气中掺杂着笑意:“嗨,他呀,连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道号是什么了,这些年大家都叫他侃侃道人,叫惯了。”
老左接着问了句:“你认识青崖子吗?”
程老汉眼中闪过一道凶光,但语气依旧十分平稳:“听说过,但我只知道他是侃侃道人的朋友,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
老左先是点了点头,隔了小片刻,又问了句:“程先生应该是个用剑的高手吧,我也用剑,有时间,咱们可以切磋切磋。”
程老汉敷衍似地说道:“您真是好眼力,我确实是练剑的。不过都是闭门造车,没什么实战经验。”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中是带着轻蔑的,那样子分明就是“像你这样的后生仔,没资格跟我切磋”的意思,不过我听得出来,他这番话也不完全是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