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左是天生天眼,他能感应到隧道深处的邪气,我却感应不到。而且我对于尸魃也没有太深的了解,顶多也就是从老仉家的典籍上见到过尸魃的一些记载,但老左作为行当里唯一一个尸道宗,想必应该是见过尸魃的。
有些东西,只有你亲眼见过,才能体会到它们的可怕。
没见过也好,至少我没有老左那么大的心理负担。
我跟在老左身后进了门洞,就像是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一样,在这里,鬼眼再次失灵了。
此时我能看到的,只有手电光照亮的一小片区域,那种极端封闭的感觉让人心中极为憋闷。
老左他们习惯了这种视觉,反倒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
进入隧道没多久,老左突然来了句:“你的鬼眼应该失灵了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
“每次一进入这种炁场几乎不流动的地方,你的鬼眼就会失灵,我猜,阴曹地府中的阴气,应该也是沉积不动的。”
我不知道老左为什么提起这些,就没接话茬,这主要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接。
就听老左接着说道:“所谓鬼眼,其实就是鬼物的眼睛。据说在地府深处,是一片连凶神都无法穿越的极暗之地,我猜测,那里应该就是地府阴气的源头,因为极度精纯的阴气一定是沉滞不动的,鬼眼在那里毫无用处,就算是凶神进去了,也是两眼一抹黑,所以那里才被称作极暗之地。”
我不禁疑惑:“什么极暗之地,我怎么没听说过。”
老左回应:“上次你让我调查武陵张家的时候,我从一本异物志上看到的,这本异物志,就是宋宝山编纂的。”
“为什么不早说?”
“也是才想起来。”
宋宝山为什么要编纂这么一本异物志,又在书中提到这么一个怪异的地方,这其中必然是有缘由的。
我猜测,当初的宋宝山很可能得到了羽山居士的还魂术,而且他也知道,想要施展这道术法,就必须借助地府阴气之源的力量。
正说着话,老左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将手电光束向下移动,照亮了前方的一小片地面。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就是程老汉消失的位置。
在灯光照耀下,地面上出现了一道形状怪异的犁痕,这些痕迹像是某种节肢动物长期在这一带爬行而留下的,那东西有可能是条宽达一米半的巨型蜈蚣,长度无法计算。
老左微微摆正手电,让光束顺着地面向前方眼神,一直到光束能够照亮的尽头,依然能看到清晰的犁痕。
刘尚昂凑到犁痕边缘,蹲下身来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先是将光线打在犁痕底部,随后又渐渐转动手腕,让手电光慢慢脱离犁痕,落在了隧道右侧的墙根下。
在那里,留有一团类似于蜘蛛网的东西,但网线比寻常蜘蛛网更宽、更粗,粘性似乎也更强,刘尚昂只是用手摸了它一下,而后就要花费极大的力气,才将它从手上甩下来。
“好像是蜘蛛蛇结出的网子。”刘尚昂回身对老左说。
老左摇头:“不可能。”
在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老左为什么如此轻易便否定了刘尚昂的判断。
后来我查阅过关于蜘蛛蛇的信息,才知道这种动物只能在希腊的被斯波拉提岛上才能找到,中原地区甚至没有相似的蛇类。不过这种蛇确实可以吐出丝网,用以捕获猎物。看到地上那长长的犁痕,再看到墙角下的网子,也难怪刘尚昂会联想到蜘蛛蛇这种奇异无比的物种。
老左端着手电站起身来:“继续前进,都小心点,可地方很可能藏有咱们从没见过的尸魃。”
听老说说话的口气,他应该是遭遇过尸魃的,但这里的尸魃可能比较怪异,是他没有见识过的品种。
我们顺着隧道继续向前走,途中我又分发了一次御毒丸,这地方炁场淤积不动,空气中难免滋生出毒素,得亏我带得御毒丸够多,不然的话,大部分半道就得撤回去。
以老左的修为,他是不需要御毒丸的,单是靠自身炁场的流转,他就能抵御大部分毒素,可我将御毒丸递到他手中的时候,他依然照收不误。
等手头的事儿了结干净了,我说什么都得讹他几箩筐守阳糖不行,要不然我亏大了。
走了约莫一公里左右,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坡度很大的下坡,在这里,已能听到隐约的流水声,看样子这个位置已经很接近罗浮山的地脉了。
黄玉忠竖起了耳朵,斜着脑袋去聆听前方的动静,片刻,他转过头来对我说:“又听到小姑娘的哭声了,侃侃道人也活着,他好像在轻声轻语地对小姑娘说话呢。”
侃侃道人还活着?呼,真是让人长舒一口气。
就在这时,黄玉忠突然惊叫一声“小心!”,接着他就快速出手,推了李淮山一把,李淮山被推得当场一个趔趄,与此同时,一个细长的黑影从天而降,正好顺着李淮山的肩膀快速坠下,落地时发出“当”的一声锐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