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我还真不打算让王木斋那么早就恢复面相,药力持续的时间越长,对我们就越有利。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王木斋有可能整场演戏持续下来都不喝那碗粥,因为从开始上菜到现在,那碗粥他碰都没碰一下。
这也导致了我和老左接下来变得比较沉默,一边吃饭,一边时不时地朝王木斋身上瞥上一两眼。
王木斋今天的心事比较重,完全没留意到我和老左的眼神。
反倒是钟佑堂,一直叮嘱老左别灌他酒,并直言自己的酒量不太好,可这家伙也是个口不对心的人,一边说着这种话,还一边端着杯子喝。
看样子他也是个爱酒之人,只不过碍于长庚山物资紧缩,平日里没机会贪杯。
老左大概也是被钟佑堂弄得有点烦,就凑在钟佑堂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我离老左有一段距离,听不到他的声音,但从他的口型中隐约看出几个词汇:伪装、揭穿、稳住。
他一定是将我们决定要揭穿王木斋的事告诉了钟佑堂,并让钟佑堂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这也算是老左对于长庚山的第二轮试探。
钟佑堂是王木斋身边的大弟子,如果他都不立即出手阻止我们的行动,那其他人也不会阻挠。
就见钟佑堂脸上的表情连着变了好几变,但他终究没有站起来阻挠,只是趴低了身子,几乎将脑袋压在了桌面上。
先前我们对阵唐少卿一伙的时候,长庚山门人已经见识过了唐少卿师徒九人的易容功夫,我们揭露出对方真面目的那一幕,应该在这些山门子弟心中种下很大一片阴影。
因为他们意识到,站在他们身边的人,未必就是那个曾经熟悉的人。
对于王木斋,钟佑堂似乎也有同样的心理,我相信,在真正的王木斋刚刚被替换掉的那段时间里,包括钟佑堂在内,很多长庚山门人应该都对王木斋起过疑心,但由于对方的模样、举止似乎又都和以往别无二致,所以类似的疑问只是刚起苗头,就被本能地压了下去。
刚才老左的一番话,再次唤醒了钟佑堂对王木斋的怀疑。
恰逢此时,一直心事重重的王木斋无意识地端起了手中的碗,习惯性地喝下一大口粥。
成了!
我和老左对视一眼,老左依然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我则有些按捺不住心里头的小兴奋了。
不过我们都没再用正眼去观察王木斋,生怕他发觉问题。
掌东海调配的易容粉可不是无色无味的,相反,米粥中混杂了那东西以后,就微微浮现出不易察觉的粉红色,而且味道也会变得有些苦涩。
王木斋显然发觉出米粥的味道不对劲,他顿时皱了皱眉头,并端起米粥,仔细看了看。
殊不知在他端碗一刹那,老左已抖动袖口,将御毒丸的粉末抖进了他的碗里。
明堂里又没有开灯,光线并不算明亮,御毒丸的粉末在空中飘动的时候,王木斋也看不到那些和环境色差不多的药粉。
老左抖出去的这些药粉,剂量非常小,恰好能够化解易容粉的毒性,此后,易容粉的药性和御毒丸粉末上所带的毒性全部消失,那碗粥的味道和颜色也会恢复正常。
关于这一点,我们在今天早上已经反复实验过了,御毒丸的剂量也是经过精确计算的。
所以当王木斋端起碗的时候,他根本无法发现这碗米粥有什么异样。
可他还是不太放心,又快速扫视一下周围。
其他人都是一副在正常不过的样子,唯一一个不太正常的,就是趴在桌子上的钟佑堂,不过考虑到老左刚才要拉着钟佑堂一起喝酒,他现在喝多了,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王木斋满脸疑惑地发了一会儿呆,随后又夹了一块子菜塞进嘴里,可能是想看看自己的味觉是不是出了问题。
我已没有太多心思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此刻,我正在计算时间。
时间仿佛一下子被放慢了,每一分钟都好像被延长到了一个小时那么久,我借助鬼眼的视野盯着手表,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三分钟、四分钟……
直到易容粉的药性眼看就要发作时,老左“嚯”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着王木斋的鼻子大喊一声:“李炳申,你伪装成长庚山长门有多久了!”
话说李炳申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