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抬手，将手和帕子送到嘴边狠狠的咬住，疼痛感叫她越发的清醒。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忍耐了，所以也不差再一次。帕子遮挡着她脸上的阴翳和窘迫，也让她终于有时间调理好情绪。

等放下手时，尤氏已经满脸微笑，态度也变得和蔼可亲了。

“爷如今的身子弱，我去厨房看看，叫他们做些好克化送过来。儿媳妇，你先帮我照看着些。”

“是。”

可卿领命回头去看时，尤氏已经扶上小丫头的手，摇摇晃晃的离开了。

贾惜春原本也打算含恨离开，打算以后再也不来这边了。

不过她实在喜欢秦可卿，又看自己如今站的地方隐蔽，便直接拉住奶嬷嬷和入画，三人一起缩进了阴影处。

贾珍的视角是躺着的，因此确实没发现她们。等听见外屋门吱呀一声，还当尤氏她们把门都关上了。

秦可卿倒是看见惜春她们了，不过她也不想跟贾赦单独在一处，因此也不会出声提醒。

“老爷可要喝水？”

可卿怕贾珍先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便急忙出声问道。

“先，先不急。”

贾珍用审视的眼神扫视了一遍秦可卿，才慢慢说道：

“我在那边的藏宝阁上有个暗格，你去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可卿听从的走过去，按指令把东西取了回来，路过小惜春时，还朝她暗地里点了下头。

“老爷，取过来了，再做什么？”

“……咳咳，我这里原本打算，是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了再给你们，如今我时日无多……”

“老爷别说这丧气话，老爷会长命的。”

“哈哈哈哈，祸害遗千年吗？”

贾珍终于在众人离去后，放松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东西，但他自在逍遥惯了，不愿意委屈了自己。

如今见可卿还担心他，他的戾气也变少了。

“我知道我不好，害了你……们好多人。我不是个好家主，也不是个好族长。”

经历了生死，贾珍也算是大彻大悟了。他从前怕自己没本事，如今却觉得没本事也挺好的。

他想抬手抚摸秦可卿的脸庞，但奈何浑身都是麻的，根本抬不起手来。

“如今我要死了，也该交代交代后事了。”

“我这一辈子，做的最好的事便是为蓉儿娶了你做宗妇。你作为宁国府的宗妇，当之无愧。”

“……蓉儿白长了年纪，跟我一样是个酒囊饭袋，倒是委屈你了。”

贾珍的眼里盛满了温情，他再怎么坏，也是有人性的一面的。

“大爷已经很好了。”

可卿替贾蓉表白了一句。

“唉！但愿吧！不过没你看着，我到底是不放心。这箱子里，是宁国府所有的房产地契，你收着藏好。”

“我就怕这些放到蓉儿手里，他再败家败干净咯。”

“除了蓉儿的，里面还有蔷儿的一份，你也替他看着。等他娶了媳妇，看媳妇人品如何，再交给他。”

“蔷儿还是比蓉儿强一些的，就是耳根子太软，容易听蓉儿忽悠他。”

“还有一份，是惜春妹妹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