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听见她这样说,还当她是真的悔改了,心想如今知道也不算晚,如今抽身,她还有家底在呢。
凤姐也刚强,回去照旧操持家务,不露一点风声,只是收缩了放贷的摊子。
这确实是不能避免的。
荣国府的家业凋零,如今挣钱的买卖就那几个。各府爷们的俸禄虽然也交公,但都搁不住花的。
如今年景又不好,今年比往年更狠一些,因此地里的产出也是有数的。
各家除了买卖,也只能通过放贷来维持现状了,也不独凤姐一个。
从前,凤姐怕挨骂,总是拿自己的嫁妆贴补一二。如今贾琏弄得她心灰,她也会诉苦了。
因为她这一变化,府里上下又是一顿说头,什么琏二奶奶没了本事,话说的可难听了。
凤姐几次憋不住气,总想逞强应付过去,都被平儿给拦了下来。
她一这样动作,贾母也察觉出风声来了。原本她就知道贾琏在凤姐生日闹的那一出,不过后来没闹到她的面前,她就乐意当不知道的。
如今见凤姐这样,就当她是要拿捏贾琏,心里不舒服,几次派鸳鸯来敲打凤姐。
凤姐诚惶诚恐,担心真惹恼了老太太,几次憋不住想去贾母面前哭诉,又拉不下脸来。
平儿知道她是在犹豫,毕竟贾母是真待她好。越过邢夫人、王夫人,几次护凤姐周全。凤姐也是真心孝敬她老人家的。
但两人的真心,却管不了内里有鸳鸯等一众人,只要其中有一个怀着二心,就叫凤姐难做人。
平儿也跟着越发的忙乱。
只好在凤姐的余威没倒,还是有听她们话的。
这天,主仆俩才就家里的开支重新算计了一遍,把家里拿大头银子的仆人算计了一遍,发现光顶名额不干事的就有一半人数。
更不用说还有外包给人做活的一些散户,也难怪越忙越乱了。
“要按着我的脾气,我只打算把她们都开了,看赖家就知道,这一屋子才几个做工的?就拿咱们家的钱她们充主子。”
凤姐越算越来气,总算是知道家里有多少蛀虫了。
往年为了讨家里的体面,叫众人说她好,不得不委屈求全。如今不打算帮贾琏算计家业了,才觉得是揭开了遮眼的帘子。
“等十四那天咱们去看看,看看赖家到底赖去了多少家业!”
“我劝奶奶少生些气,还是多看顾着大姐儿吧!你看珠大奶奶,为兰哥攒下的。咱们巧姐是外嫁,这嫁妆更该多些。”
平儿给凤姐端来茶,叫她喝了顺气。凤姐这才边喝边道:
“我能不知道大嫂子有多么精?我能不想跟她一般?只是她是儿子,我是女儿,她以后能找儿媳来孝敬自己,我能跟着巧姐到女婿家去?还是……唉!”
说来说去,还是子嗣问题。凤姐摸着肚子,忍不住偷眼看平儿,心里有了打算。
平儿正好放账本子,低着头没瞧见。自从凤姐对贾琏失望后,一天能感慨几十遍,她听都听腻了。
因此这会儿也不用再三再四的劝慰凤姐。
“平儿,你也累了,这杯茶,你喝了吧!”
平儿也正好口渴了,谢恩喝了茶,主仆俩又忙起别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