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继凡听说王家大小姐已是三八年华，很是讶异，王家身为江南士族文人首领，门槛应该早就被媒人踩烂了，王家大小姐为何会迟迟未嫁？

李小牙解答了舅父的疑惑，只因王家很开明，让女儿自己择偶，而王家大小姐常年跟随小姨行走江湖，见多识广，眼界极高，寻常男子皆看不进眼中，所以才会迟迟未嫁。

方继凡很意外，江南士族文人之首的王家竟会让女儿自主择偶，未免太开明了吧？

没想到外甥竟攀上如此显赫的书圣王家，那婚事便不能草率了，方继凡露出为难之色，外甥父母早亡，外甥大婚，他本应端坐高堂，替妹妹妹夫操办外甥婚事，但他正在守孝，不能参与喜事，至少要一年半以后，他才能完成守孝。

李小牙知道舅父在守孝，大大咧咧表示，那就一年半以后，他再谈婚论嫁。

方继凡闻言怒了，人家王家大小姐都三八年华了，岂能再拖？最怕再拖下去会夜长梦多，锦衣卫能攀上王家，那是李家祖坟失火了，就像一条狗啃到了凤凰骨头，绝对是死都不能松口……

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即便王家大小姐已是三八年华，但想娶她的男子，只怕仍能排十里地，方继凡立即研墨，写了一封书信给王家家主王成恺，想替外甥提亲，但也直言不讳表示自己受限于守孝，不能为外甥操办婚事，具体要如何处理，请王家定夺。

翌日，方继凡领着李小牙返回湖广德安李氏一族祠堂所在的村子。

从建村登记族谱开始，湖广德安李氏一族，已传承至第三十代了，出过不少达官贵人，但没出过特别显赫的人物，没出过君王、没出过千古名将、没出过千古名士，如今更是凋零，李小牙目前是德安李氏身份地位最显赫的，他愿意回来认祖归宗，自然大受族人欢迎。

李小牙的认祖归宗仪式办得很隆重，凡是能赶回来的德安李氏男丁，全赶回来了。

仪式完成后，李小牙被正式记进德安李氏族谱，记载得很详细，并且留白很多，因为他有可能成为德安李氏一族的千古名人，祠堂内有许多刻着名字的石碑，人家都是数百个名字一块石碑，而他自己一块石碑。

石碑上刻着辈分，身份，但只有一个名字，很像墓碑。

李小牙发现自己的父亲，祖父，曾祖，高祖，天祖，烈祖，太祖，远祖全是独立石碑，祠堂内的独立石碑不算多，他们这一脉占了快一半，拥有独立石碑的多是当过官的，至少七品官以上，德安李氏最显赫的祖宗远在宋朝，官至三品，曾任过御史中丞，而后德安李氏就一代不如一代了。

李小牙年纪不大，辈份却高得惊人，同辈全住在李氏族坟，一个会喘气都没有……

族中辈分最高一群老头，都要叫李小牙叔，只因李小牙这一脉从元朝开始，每一代都当官，皆是年过弱冠之后才成亲，而同族大多务农，基本都是十四五岁就成亲了，人家都传承五代了，而李小牙这一脉只传承了三代，故此辈分极高。

“叔，老侄儿敬您一杯。”

“叔公，孙侄儿敬您。”

“太叔公，曾孙侄儿也敬您一杯。”

“老祖，玄孙侄儿也跟您喝一杯。”

“……”

老祖？李小牙略显崩溃，他觉得自己辈分太高了，也因此与族人们有一点格格不入，特别是面对小自己几辈的孩子，他就像一个刚从土里刨出来的古董。

高辈不胜寒。

好比一个人长生不死，活了几千几万年，同辈的人全在土里，自己一个人孤零零活在世上，看着亲朋好友老去死去，被埋进土里，这样的人生其实很寂寞……

罗奔等人仗着与李小牙同辈，大占小辈们便宜。

“来来来，孙子，我们喝一杯。”

“……”

“你是孙子还是曾孙？”

“……”

“玄孙辈的，想跟老祖划拳，先要自罚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