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尘醒的时候,桌子上摆着一碗热汤。向心说是令跕送来的,见他在休息就没有打搅,放下汤就走了。惹尘闻言便道:“她的精神如何?”“瞧着应该没有大事,只是先前一直病着,难免受些影响。”“我去瞧瞧她。”说着,惹尘整理了一下衣冠,拿过桌上的热汤喝了,也不要向心跟着,自己往蕙兰堂去了。
走到门前,正好瞧见她在廊下看书。走近去一瞧,正是《兰雪集》,因而笑道:“怎么读这样惨惨戚戚的诗句?可是有所感触?”
令跕闻言身子一颤,忙抬起头来,笑着摇了摇头:“闲来无事,消遣而已。”因将那集子放在一边,问道,“殿下怎得空过来?”话一出口便惊觉不妥,忙掩了口不再作声。惹尘见状只得装出不在意的模样,淡淡说道:“天愈发冷了,你自己小心些。陛下的身子不好,这几日恐怕要疏忽你了。”
闻言令跕温柔地笑了笑,接道:“殿下安心,妾明白的。”
惹尘只是答了个“嗯”便没了下文,两人静默着站了许久,直到焕儿拿了她的披风来,惹尘才说道:“汤……我喝了。下次少些盐。”令跕闻言两颊一红,轻轻答应了一声。焕儿将搁在廊上的集子拾了起来,令跕便向惹尘行礼告退,惹尘点了点头,目送着她走回房里去。
正要回宫,天上忽下起了雨。向心不在身边,惹尘瞧着雨势愈来愈大,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听到蕙兰堂的大门开了开,他便扭头去看,正见令跕拿着伞走出来。
“殿下,”她说着,将手里的伞交到了他手上,“下雨了,小心着凉。”
“知道了。”
见他撑开了伞,令跕欲言又止,几番挣扎后,终是说了句“要不殿下等雨停了再走?”。
“不了,长姐一个人在宫里头,我还是早些进宫去罢。”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令跕闻言轻轻答应了一声,眼睁睁瞧着他愈走愈远。起风了,雨丝开始向廊道里飘来,令跕呆呆站在那里没有挪步,携琴见她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便找了出来,在门口瞧见她呆站在那里淋雨,不禁急了,一边唤她一边向她奔去。等赶到她身边的时候,令跕已经全身湿透了,目光却还呆呆望着远方。携琴顺着她的目光什么也没有瞧见,又见油纸伞被她弃在泥里,赶忙去捡来,护着她回房去了。
第二天,令跕果然病倒了。携琴又是抓药又是奔走,每每回来,总见她的枕头湿了一片……
惹尘在回去的路上碰见了出来找他的向心,便将手里的油纸伞交给了他。向心瞧他湿了鞋子,便连连催促着他回房里去,秦昉见了,赶忙去沏了一壶热茶。惹尘顺着他们的意思换下湿了的鞋袜,看着手边的热茶,忽然起了火,一把抓起来就摔了茶盅,秦昉见状惊了一下,向心拉住他示意他先出去,自己则走到惹尘身边,淡淡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向他说道:“殿下……”
惹尘却不容他讲,冷冷地截住了话头:“你最好别说话,若是我不爱听,仔细杀了你。”
向心并不惧,淡淡一笑,仍旧接着道:“殿下怎么处置我是殿下的事,至于这些话该不该说,那也得等我说了才能知晓。”
“罢了。”惹尘摇了摇手,道,“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