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戎瞧他的模样很不放心主子,却见那边朝露冲自己点头,这才一步三回首地出了门去。朝露起身沏茶,凌霄也不说话,兀自坐在桌边生闷气。见她端了茶水来,冷不丁的哼了一声。朝露什么也没问,一切举止如常,依旧将茶呈了过来。
凌霄也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便顺着台阶接下了她的茶。可一抬头,目光就落到了她发间的簪子上,顿时又恼了。不待她说话,一把将那簪子夺下,紧紧攥在手里瞧了一会子,忽又发疯似的狠狠掷到了地上。朝露只看着,末了才淡淡说道:“有什么话直说就好,何必拿这死物出气。”
殊不知她愈是平淡凌霄愈觉恼怒,竟要抬手去摔桌上的茶盅。好在这时候长安赶进门来,连拉带拽地拦下了他,朝露这才得以保住那一对上乘的天青色瓷杯。
好容易长安将凌霄劝出了门,回过头来探问朝露的情况,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无碍。长安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心内又担心今日的事情外泄坏了凌霄的名声,口里不敢明说,故迟迟不走。朝露瞧透了她的心事,婉言做了个保证以安其心,果然长安得了保证就松了口气,又同她说了几句宽解的话,匆匆离开了。
雁戎知道自己主子向来不喜欢身边人做那无用的劝说之辞,便只字不提方才发生的事,只问那簪子的残片作何处理。朝露淡淡瞥了眼,丢下一句“埋了罢,莫叫旁人发现了”,便也出了门去。
再说那边长安追着凌霄出去,落在后面喊道:“哥哥,今儿当真是你无理,你该给嫂嫂赔罪去的!”见他不理自己,只一味驱马往前跑,她便“哎”了一声,猛踢马刺追上来拦住了他的去路,“你怎还拿我出气,我可没招你!”
“你怎么没招我,挡了我的路就是招我了!”
“你!好不讲理!我也不同你说,往后你只找旁人替你做事罢了!何苦来呢!”
说着,调转马头自回谢府去了。凌霄自知此事无干长安,却也无心劝慰,拗着性子还照先前的打算直奔郊外猎场而去。
三天后,府里来人寻他,说是朝露已离府回京去了。
凌霄的余愤还未消,犟着脖颈不愿回去。那听差也不敢再劝,策马独自走了。凌霄本还担心阿翁会亲自到这儿来绑他回去,不想又过了几日却是庭商来了。前些日子他向府里告假回了一趟家,故凌霄闹出事情的时候他并不在场。这个时候来这里,不用猜也知道是当了府里的说客来的。
凌霄决定做些什么,便趁着他刚进门就拉在一处喝酒,根本不想给他开口的机会。哪料庭商这次也是铁了心要带他回去的,便不受他阻挠,一心说出了自己的来意:“阿郎你莫要再闹下去了,这次的事情本就是你理屈,难不成还真要赔了全府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不是?”
“我才没闹,是她使手段骗我在先,就是说给陛下听我也在理。”
“她几时骗的你?是你自己一门心思要娶人家,甚至不惜惊动三姐,现在反倒怪人家。你自己说,可不就是你无理取闹吗?”
“我……”
“没话说了罢?快同我回去,老祖宗这些天可急坏了。她老人家从前那样疼你,为着她你也不该使小性儿一走了之的。”
经他一劝,凌霄早已消了气,现在又提到老祖宗,不免着急并自责的,可又丢不开面子,一时间便没声了。庭商深知他的脾性,便出了个主意:“要不这样,七公主才走不久,你马快,从这儿抄小路去追,把她劝回来,我呢,就先家去安一安老祖宗的心。如何?”
“不如何。”凌霄没好气地敲了下他的额头,最终还是没绷住那点笑意。庭商见状明白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便想即刻动身回府去,被凌霄强留了一个晚上,等到了次日才得以离开。他走后不久,凌霄也牵了马出来,往帝京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