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悟了,也沉默了。
世道艰难,对女子更甚,然多数苦难又来自于女子对自己的禁锢自封,苏婉如此行事,算得上是离奇古怪,却步步又在理所应当之中。
“一早我便知晓你有一颗蕙质兰心,如今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谢卿神色复杂。
苏婉欠身,“娘娘谬赞了。”
她只是比这里人多了一份遥远的记忆,这份记忆承载着至高无上的信仰。
有了苏婉的开口,谢卿很是上道,“本来你宫里的红香今年恰好满25,我就想找个时间问问你的想法的,未曾想你先找来了。”
“臣妾在此谢过娘娘。”苏婉听了她的话就明白了自己今日不虚此行。
待苏婉离去,谢卿忍不住回忆起了昨日她与傅静和的谈话。
面对一个承席了数百上千的世家求娶之意,傅静和格外的平静,丝毫没有一般未出门闺阁女子的羞涩和对婚姻生活的向往与憧憬,“我答应了这门亲事的话,是否有利于父皇的新政推行?”
谢卿显然没有想到傅静和会想到这一层,心中酸涩不已,“会。”
“那是否会有利于母后在宫中的生活?”
“会。”
傅静和低头沉思片刻,“既如此,我嫁。”
嫁过去,待刘老爷百年之后,她便是掌管沛县刘氏的宗妇。
谢卿声音微微发颤,“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母亲,公主的命运多数是如何的?”傅静和不答反问,“长宁姑姑深得皇祖父宠爱,最后被赐婚予陇西李氏,嫁给了一个她根本就不爱的人。”
“然而,这也已经比大多数和亲公主幸运许多了。”
“我生在皇家,自小锦衣玉食,受万人敬仰,我的使命本就是联姻。”傅静和说到这里,垂下了眼睑,阳光照进来,却显得整个人格外瘦下。
想到这里,谢卿的脸色又白了几分,五指握紧了扶手,用力到发白。
她已经为皇室和家族牺牲了那么多,绝不会让她的女儿也跟她一样!
谢卿站起来,想去找傅明渊说个清楚,走到门口又停住了脚步,转身坐回椅子上——她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不能给傅明渊有任何拒绝的机会。
陇西李氏家主李正的住所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李正看着眼前这个乔装打扮过的合作伙伴,很是不悦,“你怎么来了?”
“我为何不能来?”
李正冷哼一声,“大计在即,你突然来此,难保不会走漏风声,到时候你我全族就等着覆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