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什么直说就是,何必这样,又何苦这样!”
“你把朕当成什么了?”
“谢卿,你好狠的心!”
屋外几个人听到声音,纷纷站了起来,大有傅明渊家暴的话就冲进去救人的架势,说不定还会有人趁乱踹他几脚。
听的傅明渊的歇斯底里,谢卿并没有多少反应,倒不是因为她不想给反应,而是又吐了一口血出来。
她躺在床上,头发披散开来,漆黑如墨的青丝,苍白如霜的脸,旁边是鲜红妖艳的血,极致的黑与白上面点缀着艳丽的红,如开满彼岸花的忘川河畔。
傅明渊取出了帕子帮她擦血和泪,放缓了语气,“你别太过激动,我不是那个意思。”
谢卿深呼吸了好几下,每一次呼吸她的胸口都疼得好像被无数根针扎一样,缓了好久才缓过劲儿来,“皇上,我知道你现在恨极了我,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了。”
陈郡谢氏大厦将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她当然可以跪求傅明渊高抬贵手,可即使这么做,能保全下来的人也寥寥无几,不如博取他心中的那点怜惜来换取傅静和的自由。
傅明渊又气又无奈,本来人就不好了,再把人弄吐血咋办!
谢卿继续说道:“臣妾这一生都没有选择,嫁娶,生子……一步一步,都如同提线木偶,皆非臣妾所愿。”
“宗府世家女子的宿命均是如此,臣妾无话可说,也无处可怨。可臣妾实在不想静和再步上我的老路了。”
傅明渊深深地蹙紧了眉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叹气,“朕答应你,今生永不拿静和的婚嫁做文章。”
谢卿如释重负,轻轻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傅明渊出来了,看向坐在一边的苏婉,“进去吧。”
苏婉愣住了,原以为这个时间点是母女相聚的最后时段,没想到谢卿会叫自己进去。
“大家都散了吧。”傅明渊叫人回去歇息,毕竟现在这个时间点,她们在这里坐着跟回自己屋里待着没有什么区别。
苏婉踏入房中,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不浓,但终归的不好闻。
她一步一步,缓缓来到谢卿旁边。
谢卿还是很虚弱,脸色不是单纯的白色,而是有微微的泛青。她看到苏婉来了,挣扎着想坐起来,苏婉忙过去扶了一把,又拿了个枕头给她靠着。
如此一来,就已经用尽了谢卿的所有力气,她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开口,眼神空洞,仿佛在说着另一个人的故事。
“我自记事以来,就有人一遍又一遍的告诉我,说我将来是太子妃,所嫁之人是未来的皇上。”
“他们让我要大度,要得体,教我琴棋书画,教我执掌中馈,告诉我万事皆以家族为先。”
“我就在他们一日复一日,日日无终始的教导长大,逐渐变成一座没有喜怒哀乐的佛像,受万人敬仰,千人称赞,母仪天下。”
说到这里,谢卿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然后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血再次涌出,不见鲜红,只见一片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