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磬苍还在银城,同李峋回援的大军打的激烈。
他不在,尹氏独自在永乐宫,便想同宝儿说一说母女间的悄悄话。
灯火里,宝儿能看到她掩在脂粉下的疲惫和难捱。
想到攻城前尹家人的态度,之后在宫门外的破口大骂,宝儿就明白母亲的憔悴来自哪里。
“娘,外祖一家还是不肯认您吗?”
听宝儿说起尹家,尹氏的眼泪的再是隐忍不住,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父亲他,一直咒骂骆家是乱臣贼子。”
骂了很多很多难听的话,她半点不敢在宝儿面前多提,怕污了她的耳朵。
宝儿拉着她的手,柔声安慰着:“娘,外祖父只是一时想不通,您别难过,再过一段时间,祖父一定就能想通了。”
在宝儿看来,她那个外祖父不过是仗着骆霆威不会对他如何,就恣意撒泼。
要是反了这天下的不是骆家,他还会跳出来骂新的上位者吗?
如果取代崔家的是西凉的李家,他还会如此在宫门外指天大骂吗?
“娘,放心吧, 外祖父会有想明白的。”
等到波及了尹家的荣衰,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他也会想明白的。
尹氏擦去眼泪,“但愿如此吧。”
现在遇到这般局面的,不止她一人。
姜家柳家都同尹家一般,闭门谢客,她们几次回去,都是遇到了闭门羹。
有了女儿的柔声安抚,尹氏归京后第一次能安稳入睡。
睡梦里,没有父亲的厉声责骂,也没有她一个人站在街市上被千夫所指。
她和骆家人从没做错什么,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想要在力所能及之下让更多人活下去,仅此而已。
二月十八,登基大典。
骆霆威将国号定为魏,定都京城。
朝臣所期盼的太子人选并没有在这一日公布。
骆磬苍人在银城,此时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跟骆磬宇一起,兄弟二人借机将西凉人赶出玉城关。
而骆磬穹在福州跟着曹友德在学新的战法,而另外两位儿子此时都在南疆震慑南诏。
几个儿子都是行军打仗的好手,但论起治理天下,五个人都有些头皮发麻。
打仗虽然危险,风吹雨淋,但那份自在畅快是再多的权利都无法给予的。
尤其老父亲做了皇帝,日后他们不缺军饷粮草,不会再为了将士们的吃用发愁。
那什劳子的皇位,嗯,五个兄弟私心里全都想推给其他人。
弟弟们全都不想接手,身为长子的骆磬苍也不想。
想到他和尹氏日后都只能待在皇宫里,他觉得那样的日子很是可怕。
于是写给皇帝的密信里,他直接坑了儿子和侄子们。
让骆霆威看哪个孙子是那块材料,这皇位就交给谁。
如果成年的孙子里没有适合的,那就培养小十二他们,他们再不行,骆翰恺不是已经有了儿子,反正他不想当皇帝。
几个儿子的书信看得骆霆威头都大了,旁人家是为了皇位明争暗斗,闹得朝堂上下都不安宁。
到了他们这里,几个儿子全都将这皇位当成了烫手山芋。
这不是……儿子坑爹吗?
这皇位,他也不想要好不好!
在朝臣们心中暗暗猜测这皇位最终会落入谁手的目光中,骆霆威面无表情了完成了登基大典。
原本礼部拟定的章程中,是想要骆霆威牵着吴氏的手,他们夫妻二人一同登上高位。
但骆霆威听到这般建议便直接摆手,将提议打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