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邵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的骆翰瑾所在的院子。
他心绪极乱,眼前总是闪过祖母那欲言又止的眼神,还有母亲那过于直白的话语。
母亲说他们就是寻常的商贾之家,即便是担着大为首富的名头,有着泼天的富裕,但也只是富没有贵。
他们这样的人家养不了公主殿下那样金贵的身份,她也不想有一个身份过于尊贵的儿媳。
她自认性子柔顺,做不来欺辱儿媳的事,可也想要一个门当户对性情相投的儿媳。
这样他不在的时候,她身边也能有人作伴说话,而不是每日里诚惶诚恐,就怕让公主殿下生出不满。
她在凌家过了十几年担惊受怕的日子,不想以后的日子里依旧如此。
李氏的话如同鞭子一般狠狠的抽在他心脏上,让他只要生出妄念,那些鞭痕就会隐隐发疼。
他面无表情的回到住处,让人做好回金陵的准备,这才去给一众官员告罪。
众人刚到广城,还是对这里很是好奇的阶段。
听他说家中祖母病重,众人虽觉可惜还是催促他赶紧回去。
凌邵在一众人的声声话语中,翻身上马飞快出城。
骆翰瑾看着他匆匆远去的背影,想到出发前穆子越听他说的那番话,没有半点犹豫的立即回去给京城送信。
自从得知京中要派官员来东瀛,骆磬穹就格外高兴。
只觉这一趟没有白来,不止接下来可以跟高丽国狠狠的打一架,还能将这边的大麻烦彻底解决。
他最不擅长地方治理,从前在南疆时庶务都是骆磬苍和骆磬宇在负责,他们三个弟弟就负责找南诏人干架。
现在要开始督管一方,他就变成想一想就头大。
“不对,”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忙将要出门的宝儿喊住:“你刚刚是说你三哥要来是吧?”
“是,三哥带着朝中官员到广城福州然后来东瀛,二哥带着官员去玉城和南疆那边。”
这也算是骆磬苍对兄弟几人的体贴,虽然五月的登基大典,骆磬宇和骆磬穹等人都回去了,他们父子分别没几个月,可谁会不想儿孙在身边。
所以要派人去各地走访考察,他便想也不想的就将骆翰廷他们派了出去。
他不需要他们留在京城做‘质子’。
宝儿有心想帮自家老父亲解释一句,结果却是听到自家三叔哎呦一声,然后开心的直拍大腿。
“好好好,太好了,那个臭小子是带着官员来这边看看可以怎么弄的是吧?”
他都带人来了,那这边后续怎么治理,要怎么让百姓吃饱穿暖,他心里肯定都有数!
他一双虎目露出十足的狡黠和欢喜:“不行,我现在就去你父皇写信,我得把这臭小子留下来。”
这种苦差事不用自己做,真是太好了!
骆磬穹兴冲冲的走了,宝儿还错愕的微张着嘴。
她看着朔风就是雨的骆磬穹,总觉自己明白了骆磬苍为什么不花时间精力来提防几个弟弟。
“他这性子啊,几十岁的人了还是风风火火的,殿下勿怪。”
曹友德眼见宝儿还在看着骆磬穹离开的方向,忙上前帮好友解释了一句。
宝儿摇头,“我就是觉得,三叔这样……挺好的。”
几十岁的人还能保有真性情,这只能说明他这一生都过得很是如意。
她是羡慕三叔的好福气,然后,嗯,同情还没到的三哥。
他要是知道自己来了就再也走不了,估计一定会给自己安排上所有爬不起床的重病。
不过这些不关她的事,她现在只想围观看热闹。
京城里,穆子越看着十万火急送到他手中的书信,陷入沉思。
他之前同骆翰瑾说的那些话,他是不是……全都没听懂?
他只是让他尽可能留意宝儿的神色,不是让他一定要将他们撮合在一起。
而且,凌邵祖母生病,他不能随队出海,这事同他说做什么,这应该上奏给皇帝啊!
穆子越有些头疼,他将书信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无奈摇头将书信收好,然后让人备了进宫的马车。
从收到骆翰瑾和凌邵他们要来书信起,宝儿就在整理语言。
只是半个月过去,福州那边没有传来半点动静。
这些人……还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