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毅骑马沿着黄纸洒落的大街追去，没多久就追上了送行的队伍尾巴。

奈何送行的百姓实在太多，队伍尾巴这头还在城里，前头已经到了城外，甚至脚程极快的抬棺人已经到了山脚下。

道路受阻，谢长毅饶是心里再着急也只能跟在队伍后面慢慢前行，以至于等他赶到城外山脚时，抬棺人都已经完事下山了。

陈明月也没能上山。

原本她还想看看“自己”被葬在哪个风水宝地，只是到了山脚下就看到送行的人在地上插上香就掉头返回了。

而前面的抬棺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她不好跟上，只能学着送行的人把手里分到的三支香插地上，然后随着队伍返城。

因着不能原路返回，陈明月随着队伍绕了点道，没有碰见谢长毅，倒是在人群中碰见了沈归荑和沈菱歌这对姐妹花。

她这才想起，自己还欠着这对姐妹花的钱呢。

这次离开京城前往边疆，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还得知会谢修衡一声，把欠人家的钱给还上才行。

她避开这对姐妹花回了城，想办法见了谢修衡一面……

他到底没能送明月最后一程。

谢长毅骑马伫立在山脚下抬首遥望山上，神情极为落寞。

“明月，一路走好！”

许久之后，他默默叹息一声，一步三回头的策马往回走，几步之后，他不再往后看，策马速度越来越快。

养父那里，还等着他回去凑钱。

而且明日他就要离开京城，还有许多事没有交待，饶是心里再伤心难过，他也没多少时间为明月悲伤。

他和明月的缘分，如今是彻底的断了！

策马奔腾中，谢长毅只觉自己眼眶不自觉变得有些湿润……

没多久他回到了定远侯府。

刚一踏入府门，便遇上准备出门寻他的小厮。

谢长毅还以为侯爷找他是为了明日出征一事。

正好他也想拜托侯爷在他离开京城后对养父一家照顾一二，顺便提前预支一些月钱。

于是便匆匆往侯爷的院子而去。

“想我谢怀廉一生坦荡，没想到生出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自从长毅回来，得知你并非嫡出，我和你母亲也不曾亏待过你，长毅更未曾对你有过怨言。

你倒好，还反过来怨恨长毅夺走了你的一切，简直混账！”

“啪！”

“爹，夫君他只是一时糊涂，求您原谅他吧，呜呜呜……”

才进入院中，谢长毅便听到了侯爷的怒骂声、摔东西的声音以及宁慈的哭求声。

他眉头微微一蹙，加快脚步朝声音传来的正屋走去。

“爹、娘、书瑶，发生什么事了？”

房门没关，一到门口他就看到盛怒的侯爷和满脸失望痛惜的老夫人以及神情漠然，眼里却带着些许厌恶、憎恨的郑书瑶。

而他们的视线都落在满地碎瓷片中跪在地上的谢长渊身上，一旁跪着的还有苦苦求情的宁慈。

只是他们背对着自己，一时看不到他们夫妻俩的神色。

谢长毅一边问着，一边走到跪在地上的俩人跟前，这才发现谢长渊双颊红肿得厉害，看向父亲的眼里却带着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