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夏对于单衡光逃兵行为抗|议一番后,孤军回|教室接受批评。
他猜到单衡光下午不会去上课。毕竟从很久以前他遇事不决,就总喜欢逃避或者发脾气,因为没有人教他怎么做情绪管理。
郝夏从小到大,面对单衡光时,总是忍不住顺着他,或者做一些幼稚的事来逗他开心。
这种无限量的包容,来源于他自己也唾弃的怜悯心。
他觉得单衡光很可怜,所以不自觉总是带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对他好。尽管一开始成为朋友,是应父亲要求,但是长大之后知道得越多,反而变得越加难受。
他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在演戏还是在生活?有时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如果演出来的假象得到了真心,骗来的真心还算真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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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莲破天荒在课间没有不停歇地学习,她默默地去厕所的单间里,锁上门,侧耳倾听。
这样持续了几个课间,换了几个卫生间之后,她终于把发生的事情拼凑起来了。
昨天晚自习她没有回家,而是留在了学校里,是为了问华中君那天中午没有讲完的知识点。
但是她听到的说法是,她为了举报单衡光和他女朋友才去的办公室,甚至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六班后来去办公室的人她不认识,那个女生说,“楚莲走之后老师就在探讨这件事。”
楚莲叹气,这些证据有什么逻辑性?
老师为什么就一定非是晚自习知道的这件事?为什么她就一定非得亲自去办公室?
就算真的要举报,她又不是住校生,明明可以回家用手机联络老师,为什么要做这些高风险的事?
一个哪里都说不通的事,为什么传着传着,大家都深信不疑?
楚莲看着肮脏的厕所瓷砖自嘲地想,为什么需要逻辑呢,大家只是想去相信这件事罢了,再说不通其实也没关系吧。
中午午休,单衡光就没有回来,下午依旧不在。
楚莲想,现在就算她是个聋子,也能猜到其他人都在说什么。
无非就是她作恶多端,单衡光不想再见到她,属于偷鸡不成蚀把米。
那她的同桌是真的也这么觉得吗?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上课?
也许无论他相信与否,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只是点头之交,他也没有原因不由分说地相信她。
楚莲盯着手上的卷子少见的发呆,她在期望什么呢?一直都是这样的,再虚假的谎言,只要裹挟着指向性的恶意,都会变成“真相”。
她该怎么澄清呢,是在别人讨论的时候站出来说,不是我。还是去找老师让他们闭嘴?无论怎么挣扎,随便想想处境都会变得更糟。
被迫承担,被迫闭嘴,被迫被耻笑,被迫等待别人忘却。就是这样该死的牢笼般的困兽炼狱。
她压抑着颤抖的反应,安静地把手叠放在桌面上,掐在指腹的笔尖却已经悄无声息地扎进左臂内侧。
她头皮一阵发麻,默不作声地深深喘息,继而更加用力。
眼前是模糊的,耳边有嗡鸣的尖锐声响,世界在此刻是辽远又虚浮的,只有她的呼吸清晰可闻。
好幸福啊,她意识不清地想,只有这样做,她的身体才会帮助她逃离现实,被肉体所蒙蔽的精神才能得以空闲。
疼痛所带来呼啸而过的美妙,如同伟大乐师奏响最疗愈的曲调,谱写出灭亡着的死气—— 就像那折腰的枯败莲蓬;带有孔洞的莲叶;已经腐烂的根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