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不是胡原原,”单衡光迟疑地说,“她明明答应我了,而且她现在也分身乏术。”
“别瞎猜,”楚莲摇了摇头,不想再讨论这件事,“之后再说吧。”
尽管这手法实在是很像胡原原之前会做的事,但是她并不认为一定是她。
首先,胡原原每次做事,最明显的特征,是借刀杀人。
无论是举报事件,厕所事件还是最后何雯受伤事件,她都在整个计划中是隐形的。
其次,她设计的所有的陷阱,都是无伤大雅的冲突,是那种即使最后被揭穿,顶多被口头批评的程度。
如果上一次她并不是得罪了何雯,那么她一定是能全身而退的。
相比之下,把她锁在器材室这样的做法,手段就显得尤其的粗劣了。
如果不是及时被救出来,如果被锁的人不是她,那么后果很有可能是不堪设想的。
真的不像是胡原原。
还有自从上一次看到诅咒枕头,她就已经隐隐觉得,背后的人不像胡原原了。
胡原原好像变成了和曾经的她一样的存在——变成了一个由头,一个不知真假的借口,一个所有人心知肚明的旗号。
如果她的猜想是正确的——那这一切都让她悲哀到不寒而栗。
既然话题本身已经这么沉重了,楚莲就顺其自然地问单衡光:“现在不还是国庆假期吗,你家人怎么都不在?”
单衡光听到她的问话,就又回想起昨天和单广仲的争吵,“他们从来都是这样的。”
他冷笑了一声:“他们似乎觉得养孩子和养花草是一样的。”
“以为随便撒点钱,让园丁照料着,就能活得很好。”
楚莲看他满身的戾气,并没有觉得他说得过于偏激,她想起了田笙,下意识赞同道:“是啊,他们永远不明白,我们缺的是什么。”
单衡光听到楚莲这么说,回忆起他们在国赛的中秋节,还有她家里卑微的表姐。
是啊,楚莲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啊。
他知道她是单亲家庭,这件事全年级都已经传遍了。
他想安慰她,又嘴笨,想了一会儿,就只能说一些自己更惨的经历来,“我总觉得,我爸对这个家,毫无归属感。”
“不是像我这种不爱家,而是那种,”单衡光挠了挠后脑勺,努力描述自己的感觉,“在演戏假装营造美好人生的错觉。”
楚莲乌黑的眼睛望着他,等待他说下去。
“他假装爱妈妈,假装为了这个家追名逐利,他像一个壳子。”
“所有人都说他爱权势,可是我却觉得,那也不是全部。”
单衡光整个人倒在椅背上,仰头望着那朵云,叹息着说:“他费劲得到那些东西,却又不当一回事儿。”
“有时说扔给我就给我了,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我想不明白他一生所求,究竟是什么。”
单衡光微微侧着头看向楚莲,黑框眼镜下的他带着一层浅浅的惆怅,“楚莲,这么多年,我似乎从未认识过他。”
他的头发软趴趴地遮在他的额头上,似乎也像主人一样无力,“可是,他明明是我的父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