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天气已经很凉了,他们又是在这个深山里。
在这个房间单竹没有可以换的衣服,楚莲只能在他吹头发的时候把房间的热气开得很足。
她把自己的外套脱了放在一边,只穿着白色的衬衣坐在一旁看着他。
单竹的浴袍已经穿得板板正正的,完全没有刚见面的松散,严丝合缝得仿佛不是浴衣是道袍一样。
他逃避似的没有看向楚莲,只是拿着吹风机闷头吹。
潮湿的头发很快就变得松软干燥,可能是因为温度的原因,整个室内都萦绕着单竹身上特有的清香。
楚莲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膝盖。这个味道,不是酒店的洗护套装。
她刚才拿吹风机的时候扫了一眼,这间屋子的洗护品牌不是单竹身上的这个味道。
这说明,要么是他提前要求酒店换的,要么就是他自带的。
单竹不是那种要求高多事的人,他们以前一起出门,他都比较随遇而安。
所以很大概率是和他在同和山庄一样,有自己的套房,又或者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自主的为他安排了这些。
如果是这样,就说明在这里,单竹是有身份的,是以主人的身份而不是客人的身份存在的。
“再吹你就快被烤糊了。”楚莲淡淡地开口说,“过来吧。”
再拖延也是没有什么用的,单竹平日里足智多谋的头脑此刻根本用不上,他只能磨磨蹭蹭地挪到楚莲身边,抬起他苍白的胳膊。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血管很明显,这样近距离的细看之下,有几分非人的美感。
奇异美丽又危险的特征,和单竹这个人很像。
楚莲没有理会他的迟疑,只是把纱布拆掉,拿着碘酒开始消毒。
单竹屏息凝视,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尽管他知道这个行为有多无济于事。
他知道楚莲能看出不对劲。
他的伤口因为上一次王天天的作践又开裂了。她的指甲很长,又根本没有手下留情,她下手的时候甚至他有种被囊进他皮下组织的错觉。
于是呈现在伤口上,就是周围明明已经是完好的皮肤,中间硬生生的开裂了,如同一个恶童顽劣的笑。
楚莲的眉头在看到他的伤口时,就一直没有松开。
她动作很轻很轻,完全没有当初略带捉弄的意思,甚至在靠近受伤的地方时,还吹着气想要转移他的疼痛。
单竹其实根本也没有注意到她动作的用意,不如说他现在全部的心神都放在她的反应上,也顾不上疼了。
他怕她突然张嘴就给她自己的手腕再来一口。
楚莲平日里是克制且理性的。但是就像被压制后的反弹,她会在某些时刻,被血液里的本能支配,根本不把自己当人看。
单竹其实很多时候也有点把握不住楚莲发病的征兆,唯一能确认的源头之一是楚天河。
其他楚莲内心在乎的东西,她心里的那杆秤,他是摸不准的。
他们了解彼此,疯起来的时候很像,但是如果往深里看,他们的病理各不相同。
他们只是了解对方的本质,比如他们都知道对方是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但是他们并不确定对方有多少条引线。
其实光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因为除了他们彼此之外,没人看见过他们支离破碎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