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等,就等到太阳落山,等到房间昏沉。
楚莲把手里的笔放下,没有再起身开灯,而是对着窗外的景色愣神。
其实她从单竹说等他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是等不到的。
他以为他有能力在某些间隙逃脱出来找她,实在是太过于低估单广仲的掌控了。
如果不是单广仲对于她还不够了解,他们刚才根本就不会有那样对话的可能。
也许在单广仲的脚本里,她应该在看到单竹的第一秒就怒不可遏,最后摔门而去,而不是顺从地被单竹拉走听他解释。
单广仲一定以为她喜欢单竹,所以假设她无法原谅他的背叛。
是啊,她没有单广仲假想中的喜欢。
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一直坐在这里,学了一下午呢。
在她明知道她等不到他的情况下。
单广仲一旦发现他计划的疏漏,必然不会再允许拥有其他变数了。
单竹不会再来了。
但正如单广仲期待的那样,她今天已经全数和单竹挑明他的身份牌了。
之前他们还在玩着心知肚明的把戏,明面上叫他刘竹。可是刚刚她彻底掀开了这层遮羞布。
以后都要叫单竹了。
刘竹,已经是过去式了。
也许,她是坐在这里,完成最后一次和刘竹的约定。
从此往后,就是和单竹的交际了。
楚莲在一片灰暗中垂下眼睛,看不清她的神情究竟如何。
这确实是他们的选择,是他们两个人早就有所预料的事。
如果在之前,松开了拉住他的手,放任斩断一切联系,她记忆里的人,永远都会是刘竹。
永远是美好的,光明的,拯救她于水火的,像天神一般的救赎。
但是他们没有松开手,就意味着她要走向地狱,而他也甘愿坠入。
他宁愿变成一个有可能会让她仇恨的单竹待在她身边,也不愿意变成那个纯净的刘竹留在过去。
其实她知道,她挽留的不是他本身,而是那个过去的影子。
她一直说的,念的,都是“帮我,刘竹”。
单竹其实比她更加清楚这之间的区别。
他一直知道她需要的他,只是一个象征、一个符号、一个锚点。
他本来也和她一样。
他也需要的是像她这样的浮萍、孤叶、枯草,靠着他汲取生命。
这样共生的畸形关系,原本让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是这样的天平,此刻显得岌岌可危起来了。
他不该为了她放弃曾经的野心,她也不该产生侵占的欲求。
楚莲抬起头望着天花板,在黑暗中,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光芒。
之前她还是任性了啊,妄图留住过去虚幻的影像。
她不是没有感知到单竹的不安,只是下意识地忽略了。
他在害怕维持刘竹的形象。
为什么?
无所谓。
如果是别人,她可能会追究到底,但是一旦换到他身上,就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