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王天天。
楚莲听声音就知道她是单竹房间里的人,按照当时她表现出来的性子和刚才的一些行为,也能看出来不是个安分的。
她竟然也守在这儿没插嘴。
她又若有似无地瞥过单竹。
如果不是胡原原的一条消息,她可能还在等他,也不会在同一天里遇到他们两次。
还是在其中一个人承诺会很快回来见她的情况下。
单竹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太好,楚莲知道他或许钻了什么牛角尖。
他离开时的状态就不太对。
他并非是因为身在局中看不清,只不过在自欺欺人罢了。
单广仲的行为指向此刻已经非常明显了,他想要公开单竹私生子的身份,他把度假村放权给单竹,这些举动无一是为了他能够日后在单家站稳脚跟。
尽管楚莲不想承认,但一旦她身份暴露,她是会被默认为楚家人的。
她同时和单竹还有单衡光关系密切,甚至和郝夏也熟悉,这样的身份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对于任何人都是一份威胁。
尤其是对于单竹。
不认识她是最好的选择,选择远离她是明智的,是必要的一步棋。
如果说上个月在她挽留他时,这样的局势还不够清晰,但是若此刻再分析不出来,也就有点贻笑大方了。
她是因为并不了解单广仲缺少情报,可是单竹呢?他应该心知肚明。
不知道什么原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早就和单衡光分庭抗礼了。
甚至,单广仲心里的那杆秤,楚莲感觉到在向单竹倾斜。
况且单广仲这个黄鼠狼,兴许知道更多她不知道的辛密,所以他把她的警报程度拉得很高,高到认为事业和她,单竹必须做出选择。
很残忍,但竟然是在帮单竹。
那单竹有选择吗?他没有。单竹他想有选择吗?
不一定。
或许被强迫没有选择,才是一种可以交代的释怀。
他的不放手,他的不舍,究竟是为了什么?
分明是结局已定的事,分明已经开始大展宏图,可他通红的眼睛朝着她的时候,他说出深情话语的时候,想要的是什么?
权势和爱,他全都要得到。弟弟和父亲,他全都要打败。
他看着她时,他想要的是什么?
她刚才看得很清楚,单竹在看到柴娜的第一个反应,没有同情惋惜或者不忍。
甚至没像郝夏最初还有一瞬间的轻蹙眉头。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用眉眼在挑衅郝夏,是在揶揄和讽刺他。
似乎在说“玩得倒是花,平日装得真像。”
那一刻,楚莲心里不知何时早就埋下的种子破土而出,竟一瞬间就长成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遮挡住所有的天光。
曾经的刘竹单膝跪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在胳膊上烫下的痕迹,仍旧像两个对称的符号刻在他们身上。
可那时他如同天神一般散落的光辉,就在这样昏暗的房间里逐渐消散。
留下的,清晰的,是还披着她衣服的柴娜,是这场大戏中,被蔑视的人格。
她不意外这里没有一个人愿意给予柴娜已经消耗殆尽的尊严,让她就那样洁白发抖地站了全程。
即使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她只是在想,如果单竹用廉价的眼光去看待柴娜,并用她攻击郝夏——如同男人之间一种心照不宣——那他曾经又为何全心全意满目柔情地救赎“楚莲”呢?
楚莲和柴娜,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都是苦难中衰败的花,还能分出个高低贵贱?
楚莲心中苦笑了一声。
她甚至没有再去纠结,究竟是刘竹成为单竹后变了,还是说刘竹和单竹始终都是一个人。
这不重要,因为她已经在有预感时让自己许诺他了——即使你骗了我,我也永远相信你。
一旦誓言成立,那么真实就变得廉价,谎言也无伤大雅。
永远相信,意味一切都在那一刻暂停。
承诺的永恒,代价是爱意的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