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莲轻轻抽了抽自己的腕子,但是郝夏却并未放手,只是紧了紧力道,似乎是在表达什么。
楚莲望着他挺拔的肩颈,没再继续动作。
因为郝夏一直以来的行为都有迹可循,在重要的场合里,他从不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所以楚莲从他的力道中得到某种暗示,便也安静地顺从。
单竹望着楚莲站在郝夏身后的模样,兀自垂下了幽深的睫。
她不在意他。
不在乎王天天对他做了什么,也不在乎他刚才被侮辱,不在乎他没有信守诺言。
她不生气,不嫉妒,不难过。
因为她不在乎。
他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疼。
没有权势,没有地位,没有身份,他凭什么站在楚莲身边呢?
就一直凭借着那些被偏袒着的过去吗?可是连那也是他无法名正言顺拥有的。
楚莲即使再抗拒,她的命里也注定围绕着名利场,无论是因为她的那张脸,还是她的性子,又或许仅仅是她那诱人犯罪的病。
傲然于风雪中的梅,既惹人赞叹,也无法抗拒被圈养在庭院中彰显主人的名节。
他从来,都没有资格得到她。
她从来,也没想过一直留下。
因为没有人会爱残缺的自己。
他们太像,像得如同两具相似的行尸走肉,拥抱也只剩冰冷。
他因为和她的相似而欢欣鼓舞,即使一辈子都溃烂也心满意足,可是她却心向光明,只想逃离这无间地狱。
单竹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一会儿就要和王天天出去了,不能被发现一丝破绽。
几乎要把自己的伤口抠烂,他甚至在纱布之外感受到了几分血液的潮湿。
无私是什么?
是像现在这样,低着头如同一个无人在意的路人甲,眼睁睁看着别人拉着她的手而庆幸有人护她周全。
自私是什么?
是为了得到她,不惜一切代价。
是要把她身边碍眼的人都排除掉;是要笑着说现在你只有我了;是要咬着她的动脉说你逃不掉了。
而不是小心翼翼伪装着自己的性格,扮演她想象中的光芒,成为一个笑着说放手的弱者。
无私是单衡光。
自私才是单竹。
他已经、已经不想再去扮演素未谋面的弟弟了。
在二十三中因为教训一个校霸而被警告禁足?
当然是演的,照着他亲爱的弟弟演的。
如果是真正的他,只会悄无声息地让那个人被迫退学。
有一千种一万种污蔑的方式,可以引导校方开除对方,也只有单衡光那种蠢货才会选最没脑子的一招。
刘竹,不过就是学了单衡光的那层皮罢了。
靠着这样的邯郸学步,楚莲把他和冷香看得一样重要,当作是她灰暗生命中的救赎。
可是楚莲不知道,他甚至厌恶冷香,因为那人曾看出他的破绽。
她和郝夏一样令人不适。
他们不过因着楚莲这个的纽带而勉强保持着表面上的平和。
为了讨楚莲喜欢,他只能这样伪装。因为只要他稍微流露出单竹的痕迹,她就会逃离。
他试探说让她反抗报复,甚至没说出那些可怕狠毒的算计,她就会轻蹙眉间,如同山间清晨的雾气一样变得遥远起来。
他们一样,又不一样。
她的身体伤痕累累,但精神却坚韧不拔,可他的外表完好无损,但是内里已经腐朽发烂。
他总是嘴上说她的病会好的,但是实际上,当他第一次小心翼翼说出要帮她时,就希望她永远的依赖。
他不恨单衡光,只要他不曾与楚莲相遇。
一旦他们相识,他就像一个虚假的山寨货,愈发的劣质起来。
他已经没有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