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莲一直知道冷香遇见了一个很喜欢的人,喜欢到甚至逃学翘课就为了能多偶遇他几次。
冷香当初还说等她告白成功了,他们在一起了,就介绍她认识。
那时单竹被禁足,她身边只剩下了冷香,她日日看着她深陷爱情的样子,嘴角的笑容勉强但却从未表达不满。
只要她幸福,怎样都好。
可是后来呢?
冷香红肿着眼跑来和她诀别,说她再也不想待在这个城市,不想再见到这里的任何人,包括她。
冷香悲哀地哭诉,这世界所有的爱都是假的。
她说她原来什么都没有,她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连带着也要放弃她们之间的情谊。
那天冷香说了很多很多绝情的话,绝情到楚莲已经记不得都是什么了。
她强迫自己忘记,不然每一次想起她都会病情发作。
去哪里呢?你要怎么离开呢?你离开了又投靠谁呢?这样诸多的问题她没有机会问出口,冷香第二天就彻底离开了。
快速得让楚莲甚至产生了幻觉,她怀疑这一切是自己的臆想。
她去问福利院,那里说冷香转院到其他城市了,再问更多,也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楚天海以她的名义去赞助,她再去问,才得到另一家福利院的联系方式。
那边告诉她,冷香已经有家庭了,她被收养了,并且还告知院里要保护他们的隐私,不要泄露给任何人。
冷香说她想重新开始,与过去划上分界线。
楚莲放弃了。
冷香已经有了新的人生,她也没有什么资格再去打扰。这是冷香的意愿,她也该尊重。
只有一次次的想念变成伤痕留在了身上。
所有人都在向前,所有人都离开了。
她什么都没有了。
楚莲的眼眸像是一个浑圆的弹珠,折射着刺骨的光,她望向跪在面前的郝夏,一种无名状的冷焰自心底深处燎了起来。
“我不走,”郝夏手抖得不行,他痛苦地说,“我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她把已经有些潮湿的手从郝夏的眼眶蹭到一边,他的睫毛因为她的用力而向旁边滑了一个弧度,掉了几根孤零零地沾在眼下的位置。
他的眼尾被她擦得红艳艳的,像是上了晚妆,楚莲掐着他的眉弓和脑后,迫使他抬起头来。
“你以为你留在这里,又有什么机会?”
楚莲望着这张脸,只觉得那些尘封的情绪都在慢慢复苏。
“冷香说喜欢你那天,”她的声音像怕惊扰了谁似的,几乎是气声念出来,“你说了什么?”
“我说太突然了,”郝夏说,“我告诉她我没有早恋的想法。”
“之后呢?”
“没有了,”郝夏轻轻摇头,“她听完这些就跑走了。”
“不可能!”楚莲狠狠地拽住郝夏的头发往下拉,他的下巴瞬间被抬得很高,“只是这样,她怎么会那么崩溃?”
郝夏吃痛地蹙眉,但是却没有丝毫不满还手的倾向:“我不知道,那之后她就拉黑我消失了。”
“骗子。”
楚莲松了手没再看向他,她急促地呼吸着,看着这张和冷香一样的脸,快要维持不住冷静。
那些过去如影随形,好像要把她吞没掉。
他一定做了更过分的事,不然冷香到底为什么离开?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原因,冷香怎么可能会想要断绝一切在这里的往来?
除非,除非。
楚莲闭上眼,想要抑制自己的想法,但是这样的推测就从大脑中窜了出来,她根本没有办法拦截。
除非冷香早就准备离开这里。
那意味着在每一个她们言笑晏晏期待未来时,她都在计划着永不相见的剧情。
不然怎么能说得通她当天告别,第二天就彻底没了踪迹?
一阵尖锐耳鸣在楚莲的脑海中响起,她痛苦地把双手捂在眼前,甚至连呼吸都没了力气。
好痛苦。
这不可能是真的。
一定是郝夏在骗她,冷香不会这样的。
她心中一直把那个冷香喜欢的渣男想得无恶不赦,才熬过了这几年的时光。
她总是想,冷香一定是很难过很难过,为情所伤才会想要离开。
她忽略了所有不对劲的细节,把那些都算作巧合。
现在,她幻想中的罪人出现了。可是她却无法把他们挂钩。
即使郝夏再像冷香,她都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真的会有联系。
她以为冷香口中所谓的有“夫妻相”,只是每个恋爱中女生甜蜜的表达。
郝夏的身份和冷香天差地别,他在梧桐也根本没有可能认识冷香。
怎么会呢?
怎么可能呢?
只要不是面对她,郝夏他对于任何的女生而言,都可以称作一个完美的对象。
他优秀得让她无法再自欺欺人。
郝夏是有家教和礼数的。她没有办法骗自己几年前的他会和现在截然不同,性情大变到可以随意伤害冷香的感情。
“你怎么了,”郝夏拉住了她的小臂,乞求道,“我没有骗你,楚莲。”
“离我远点!”
楚莲感觉自己脑中似乎有一个锯子在割钢板,滋滋啦啦地怎么都停不下来。
她睁开眼挥开了郝夏的手:“别碰我,滚!”
郝夏摇头,心里因为她的话而顿顿地滴着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