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莲走出门的身影虽然很潇洒,但是当她绕了很远到一个角落之后,却没忍住颤抖地把手撑在了墙上。
该死,该死。
楚莲把手背盖在唇上,深深地呼吸着,她感受到唇齿间的血腥味,却并不觉得恶心,只有一刻不停想要回去继续的冲动。
她眼前全是郝夏受伤的模样,耳边响起的也都是他不停说的那些情话。
记忆碎片开始翻滚。
从刚认识时他的亲近,到发现她自虐时的狡黠,又到后来成绩公布那天的道歉。
想到他为了单竹而胁迫的笑,劝她收手愤怒后的脆弱,最后是他臣服又炽热的眼眸。
该死。
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为什么非要赖着她?不是已经警告他不要靠近,他为什么不听话?
郝夏前期每一步都是理智而算计的,他清楚自己的身份,他做每件事都不受感情影响,目标明确。
从最初对她的好,到发现她不为所动,再到用她的病强迫她留下。这是他在想方设法得到她时的路线。
但是他一开始却不会为了她去得罪何雯,也不会为了她去揭穿胡原原而伤害单衡光。
他心里有一杆秤。
与此同时,即使想要得到她,他也能在得知她和单竹的关系后逼她就范,依旧冷静地消耗掉她为数不多的好感。
只是为了达成让她离开单衡光的目的。
明明已经是这样的局面,但是在她说要合作的时候,只要目标一致,他依旧还是和她做了等价交换。
他是冷静的,是凉薄的,是把家族利益放在个人利益前的。他心里是有次序排位的。
但是这一切现在都不复存在了。
他开始不掩饰对她的特殊,开始时不时和单衡光争吵,开始用权力做很多他不该做的事。
一点一点全都消失了,一点一点他就只看着她了。
这一切都在潜移默化地发生,她根本没有察觉到从什么时候开始,但是就已经变成这样了。
她知道可能冷香对于她而言很重要,但是对于郝夏那种人,不过就是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
或许最初如他坦言的那样有冷香的原因,但是走到现在这步,绝对不只如此了。
她从来没有对人有过这么强烈的负面情绪,因为从来没有人能与她势均力敌,让她束手束脚。
她分得清什么时候是她不想反抗,什么时候是不能反抗。
在被郝夏胁迫的每一刻,她如鲠在喉的每一天,即使她很好的应对了,但就是因为破局得艰难,才会格外反感。
正如她和金丹雅所言,人的所有情绪都有源头。
可是现在。
她更讨厌他了。
讨厌看见他没尊严地乞求,讨厌他总是不要命地说情话,讨厌他埋在她耳边哭,讨厌他忍痛却不反击的手。
这让她烦,烦得让她忍不住心底压抑的肆虐冲动。
想惩罚说谎的人,想狠狠伤害他让他害怕,想把最坏的一面露出来让他快点滚。
楚莲把撑在墙上的手抓在了受伤的胳膊上。
尖锐的疼痛刺|激得她颤栗不止,不停地深呼吸着,她大脑暂时一瞬间陷入了空白。
不去想了。不去想这些。
他只是一时兴起,他只是因为得不到才渴望,他只是在说谎。
郝夏的眼泪不能信,他的话也都是谎言,这是他擅长的,只是为了达成他的目的。
也许他能察觉到她畸形的欲望,他只是顺势而为。
一旦真的残忍对待他,一旦真的暴露占有欲,一旦真的被发现她的破绽和软弱。
一旦真的付出真心。
她一定会失去。
她就会变成田笙。
楚莲跪在地上喘息着,她抹了抹眼泪,平息着自己的情绪,逐渐拉回了在崩溃边缘的自己。
不靠别人,她要靠自己。不可以这样动摇。
她足够坚强,她一定不会变成田笙那样的人。
无论是谁,她只要不相信,就不会被伤害。
她没有正常的爱,也拿不出别人期待的回馈,不爱任何人,这样才能活下去,她不想再经历一次绝望。
她感受到脚上的力气能够支撑她,于是才站起身。
她拍了拍手上粘的墙灰,目光重新变得淡薄又清冷。
看了看手表,她拔腿往教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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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大家吃完饭,就在班级里待着聊天。
期中考试之后,大家还是比较放松的,而且又新换了座位,有必要重新拉一拉关系。
拉关系最常用的方式,就是讨论八卦。
“今天大课间那事儿你们知道不?”
“怎么怎么!你有什么消息?”
那人压低了声音。
“咳咳,我听说了,金丹雅给了楚莲一耳光!”
“我|草!真的假的!?你听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