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喜欢她,他最爱她,所以可不可以再多疼疼他?
他好想这样问,他好想这样求她,但是他了解她,她不能接受这样的对话,所以他只能像干涸的大地等一场不知何时会来的甘霖。
“……那记得好好休息。”
楚莲快把脑子想破了,才想出这样一句对白。
她实在不知道能接什么话,毕竟那个淤青只能等身体自然代谢掉,疼是正常的。
果然是她这个问题太没有必要了,所以回答只能这么苍白。
“可是我睡不好,”单竹的声音有点沙沙的,但是尾音却带了一个钩子,“压到会疼。”
“……”楚莲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无力过,她实在没有什么可回的,最后说,“那也没办法。”
和那时当局者迷不同,她现在回想起来,单竹分明所有的话语和行动,全都是刻意在激怒单衡光,所以这一拳也是他自找的。
她属实不知道她能说出什么别的。
这要是郝夏,她估计直接一句活该就出口了。
单竹咬了咬下唇,手指刮着桌子,他的心像是有蚂蚁在爬,窸窸窣窣咬得他想去抓。
怎样都不够,还想听,还想要。
再多一点,再多一些。
就像那天她手贴在他的额头,问他有没有事,他的眼泪根本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她的在乎。
以前他不会这样的,但是当他逐渐感觉要失去她的恐惧,他就完全无法克制这些感受。
他想索取更多,而只要她给,他就幸福得快死了。
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变得太不稳定,但是没有办法。
他的压力一直都很大,每天都像是在如履薄冰,睡眠又不好,胃口也很差,她也不理他。
他只觉得每天都在崩溃的边缘,摇摇欲坠不知道何时倒下。
就像现在,他只觉得心跳声很大,脑袋也有点发晕,他知道这是因为听到她的声音而感到安心,生理性地想要休息。
可他又舍不得挂断,他想一直听她说话,不然就会一直想念她。
要是当初他没有让Ken拉电闸多好,要是当初就一起死掉就好了。
单竹的眼泪掉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的委屈从何而来,明明都已经得到了一点点她的关心,可是他就是觉得好难过。
“你怎么哭了?”
楚莲震惊地取消了免提,直接把耳机戴上了调高声音,她发现自己竟然没听错。
他的啜泣声响在她耳边,直接让她下意识开始心焦,“你怎么了?”
“我好累,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单竹把眼睛压在胳膊上,衣袖就打湿了,“我知道你生气了,我能感受到的。”
“你总是什么都不说,悄悄退后一步。”
“可是我都能看见的,我都能感受到的。”
“你离开我的每一步我都能看到,”单竹支离破碎的声音在颤抖,“因为你每后退一步,我都要追一步的。”
“都可以,我不在意这些,但是,”单竹稀稀拉拉地吸着气,“但是我发现你已经越来越远,我快追不到你了。”
“别走了,好不好?”单竹嗓音哑哑的,像是遥远钟声悲鸣的余韵,“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怎样都没关系,只要别离开我。”
楚莲抿了抿唇,下意识舔了舔唇珠,似乎这样开口会简单很多,但是她张了张嘴,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如果是其他人,她总是有很多话接着,一般都是难听的话或者敷衍的话,但是到了单竹这里,全都没了。
因为对他说不出难听的,也不能敷衍。
她很多时候在他这里没有什么秘密,他们大多数情况下都太了解对方,所以很多事靠着心知肚明甚至不需要说很多的话。
但是现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很明显,一涉及到感情,她那条通路就失灵了。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说的话她不知道怎么应答,因为他说得没错,她确实不喜欢他,而且也确实本来打算减少联系。
但她原本只是觉得这样对他而言也是更好的选择。
她知道他们那个圈子,自然也知道他那张脸和性别有多吃香。
而且他们那些社交,本就包含了些擦边的地方,比如江湖,他若是想混得开,人脉广,自然该趟的路都要趟。
就像撞见他和王天天那样的场面,她早就想到了,也许做过,也许没做过,反正日后都会有的。
所以她压根没有问过。
难道她做得不对吗?她不喜欢他,不仅在全方面耽误他,还让单广仲不能放心交付产业给他。
他也想要接手单家的产业,那么为什么还要这样藕断丝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