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莲的手没有像单衡光一样握住,反而指节是伸直的,但这照样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
她这辈子最难应对的,就是单衡光这种打直球的人,尤其是他话里话外都是为了她。
就像之前没有办法拒绝华中君老师的请求,她如今看着单衡光的眼睛,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要一个人表现出一点点为她着想,她就变成了一个不会拒绝的人。
她记着所有人对她做过的事,好的她一笔笔偿还,坏的她一账账讨要,好坏皆有的就抵消掉。
她尽管不懂得情感的回馈,但她心里有一本明码标价的人情账。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她会选择背叛单衡光,为什么无底线的包容单竹。
不是因为她更喜欢谁,只是因为在她心里的本子上,单竹付出的好,她一直都没有还清。
可是现在,随着认识单衡光的时间越来越久,他为她做过的事也愈加的多,她欠的也越来越多。
单竹要权势要地位,她可以帮他,但是单衡光只要爱,她却给不了。
她不仅给不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他。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拒绝也拒绝过了,界限也拉清了,甚至狠话也放了戏也演了,她能想到最残忍的方式都用过了。
单衡光却依旧还是这样满目忠诚地凝望着她,就如同她是他唯一的信仰。
怎么会这样?
“你生气了吗?”
单衡光看楚莲一直不说话望着他们交叠的手,用指腹轻轻摁了她的手背,语气里有着不易察觉地委屈:“可是你说过,这是我的特权的。”
单衡光有几分低落道:“这也忘记了吗?”
楚莲被他问得愣了一下,她确实不记得他指的是什么。
“那天体育课,你和郝夏坐在一起看书,”单衡光看出来她是真的不记得了,难过地提醒道,“我把你牵走了。”
“我问你生气吗,你说没有,以后也不会,”他越说越伤心,“说这是我的特权。”
“你全都忘了吗?”他仰起头看她,刚流过泪的眼眸悲伤一览无遗,“现在想起来了吗?”
楚莲的双唇轻轻蠕动了一下,却没说出话来。
她自然不记得。
他说的这个场景她有点印象,但是和他的对话已经全忘了。
她倒是能记起来她和郝夏笑里藏刀地有来有往,但是对单衡光说什么是一分都记不住了。
因为她对他很多时候都不上心,除了认真检查他的学业,其他时候多半都是在敷衍他。
尤其那会儿她还在和郝夏冷战,她不知道郝夏是因为单竹在和她发疯,所以心思全都在怎么摆脱郝夏突如其来的神经病行为。
那期间的单衡光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工具,用来制衡和郝夏斗争的棋子,而之后她对他的随手帮助也不过是因为心怀愧疚。
但现在显而易见,单衡光把她很多这样的话都记在心里了。
单衡光看着她的反应,眼泪一点点地又往上涌,但是他却不停死命地往下压。
他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哭,他不想让楚莲总觉得他不够成熟,他希望能成为和她并肩的人。
但是一想起她根本丝毫不记得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丝毫不在意和他的相处,他就难受得几近哽咽。
楚莲望着他愈加泛红的眼眶,自知理亏,于是把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背上握住了,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安慰,叹了口气道:“别难过了,我想起来了。”
其实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他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是真的,单衡光对她从不撒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