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莲并没有把白清池的夸张奉承当真。
白清池只是在已知条件下去美化了选择而已。
而丑陋的现实是什么?
现实就是如果白清池和陈善忠一样,不知道她的身份的话,会同样看轻她。
她会和陈善忠以及任何一个家族的人一样,认为她不过就是一个讨人欢心的玩物。
无论她和这群人传出什么样的新闻,无论他们在她面前多卑微,无论她多美丽多优秀。
在外人看来,阶级的差距,就注定了她不过是个让人产生新鲜感的花瓶。
单衡光郝夏又或者是李卯王天天,在圈子里看来,他们根本不会为了一个爱宠真的做什么损害家族利益。
所以在陈善忠心里,她不过是他一反手就能覆灭的个体户。
差距就摆在这里,他的轻视不过是必然的。
楚莲一直一直都清楚,从一开始就明白。
这些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有着十分显着的底层逻辑,这一点是刻在骨子里的,改不了的。
这个逻辑也同样刻在她身边这群人的心里,从来没有变过。
唯一的不同是,她成了一些人的例外。
在面对她以外的人,他们的三观,依旧如初。
楚莲甚至知道如果自己从小就生活在楚家的话,她也不可能免俗。
这就像是一个规律,什么土壤里长出什么样的种子,仅此而已。
不是坏了或者长歪了,这仅仅是在上层世界里运行的必要法则而已。
就像红灯停,绿灯行。没人会质疑为什么没有白灯。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曾手握好牌,但是她也没有去反驳的意思。
毕竟在不知情人看来,她是那么完美,她什么都有,她就应当是最幸福的人。
楚莲知道这些。
她偶尔也会看和自己相关的一些视频或者帖子,很多评论会刷“蹭蹭”、“沾一下”、“让我下辈子长这样”。
楚莲看的时候心中毫无波澜,偶尔也会想,如果有这张楚天河的脸,意味着要承担它所带来的一切,那么大家还会无所顾忌地许愿吗?
如果财富的代价是这些人像黑洞一样永无止境的发疯,是他们能够轻描淡写说自己年纪轻轻一身病已经习惯了。
是闭不上眼的夜,是不想抵达的白昼。
是没有选择爱人和梦想的未来,是没有自由和追求,是每天参加无数不感兴趣的饭局,做出没有感情的笑。
是对亲人都要无止境的怀疑,是在家都无法拥有安全感的冰冷,是每晚都流离在不同城市豪华住所里的灯火。
是永远不配也没有资格对普通人说出口的理由,是不怀好意的接近,是拥有一切之后反而无时无刻不在恐慌的失去。
是在光鲜亮丽的表面里不被任何人理解甚至被嫉妒怨恨的千疮百孔。
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
就如同此刻。
楚莲一步步走向比赛现场自己的画架,接过了摄像递过来的无线麦克,把它别在了衣领上。
她就要戴着华丽面具上台演出了。
所有人都在紧盯着她。摄像头也在追着她。
楚莲知道,他们是在期待。
期待她在看到被毁掉的画之后有多么的大惊失色,期待她的反应,期待她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