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我和卓也没有看到日出，也没有好好地告别。在万籁寂静的西湖边，我们走走停停，十分默契的没有说一句话，似乎谁也不想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半小时后卓也叫了一辆滴滴，上车前她非常认真地告诉我不要送她，不然她会舍不得离开杭州。

我没有说话，只是木讷地点着头。

等到彻底看不见车的尾灯，我才用手重重揉捏着我的太阳穴。

一呼一吸间，卓也的一颦一簇，她的开心、她的焦虑、她的悲伤.....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像幻灯片一般在我脑海浮现。

她不想我送，可是我连她什么时候走都不知道，又何谈送和不送呢？

在我等待出租车的时候，微信消息提示音连连响起，是卓也给我发来的视频。

在最后一条视频后面，她跟上了一句话：“我最喜欢这最后一首歌，如果满分十分我可以打十一分！”

我回道：“为什么？”

卓也好像是在刻意使用以往的语气来给我发消息，我能感觉到。

可能她觉得保持这样，我们就算相隔两地也可以维持住一段铁打不动的友谊。

我试着安慰自己：她只是去了武汉，又不是去了天涯海角。现在交通这么便利，科技这么发达，真要想念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了，坐坐高铁，发发视频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可重要的是，我们还会继续像以前那样联系吗？这么多异地恋的情侣都坚持不住选择分手，更何况我们还不是情侣。

彼此之间的联系终究会越来越少，频率从每天变到每周，从每周变到三四周乃止一个月，再从一个月变到半年，最后淡忘于人海。

我不敢多想，突然担心她能不能适应武汉那边的饮食习惯，听说武汉的口味偏咸……

......

我也坐上了回去的出租车。

车内有一股浓重的酸臭味，哪怕我打开了车窗，也还是没有办法让这股气味随风消散。

又过了几分钟，我忍无可忍地点起一根烟猛吸了几口，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并没有阻止我。

他可能也内疚自己车里这股盛满了辛酸和迷茫的酸臭味。

卓也没有再回复我， 点开聊天记录里最后的那段视频，唱的是冷门天后孙燕姿的遇见，我记得好像是一名已经喝醉了的男顾客点的。

整段视频看下来，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足够吸引人的地方。

真要找一个亮点的话，就是我在最后一句唱完，对着镜头后面拍摄的卓也使了个眼神。

难道她是因为最后的这一个眼神？

反复观看几遍后，我在抖音上传了这段视频。

看着自己日益增长的粉丝量欣慰地笑了笑，可是笑到后面，我却发现我再也收回不了自己早已僵硬的面部表情。

......

夜深人静，我悄悄打开了舒小南家的玄关大门。

门口还放着一个银色的大号行李箱，看来舒小南老妈是打算在舒小南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了。

我突然有点后悔没有在一开始出狱的时候住到卓也那里去……在玄关发了一会呆，我蹑手蹑脚的换好拖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不知为何，房间里有一股香薰的味道。

我吸了吸鼻子，这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并不属于我，但却是我在某个时间段，某个地方闻到过的味道。

我摇了摇头，以为是自己太困了而出现的幻觉，或许这只是我从房间外面带回来的味道。

我没有开灯，只是凭借着手机屏幕的亮度和记忆找到了床的位置，因为我不想让刺目的白炽灯冲散了我积蓄许久地困意。

我有一个习惯，会把当日要换的衣服放在床尾，这样可以保证我一回房间就能直接去洗澡。

……

我用最小的声音洗好澡，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间。

打着哈欠，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走到床头，接着放空灵魂，放空身体，甩掉拖鞋上床。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当我掀开被子的那一霎那，一股更为强烈的香薰气味扑鼻而来！而我那无处安放的右手毫无预兆地摸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

这不是枕头！

它有温度，而且十分柔软……就像是……

一阵无力的呢喃声响起，我顿时犹如被雷劈一般！如果有选择，我希望立刻找一条裂缝钻进去！

这不明摆着是一个活人躺在我的床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