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发深沉,由于飘飘洒洒的小雨从天而降,我和陶轶便准备原路返回。
空气是潮湿的,路灯透过树叶映射在地面上的影子是斑驳的,我们路过一片路边植被群,逐渐的,我便在潮湿的空气中闻到了隐藏着的阵阵暗香。
有这么一种说法,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单调的,它有多缤纷,色彩有多鲜艳,取决于你走过多少路,在这些路程中你有见过多少风景,遇见过多少千奇百怪或是妙趣纵横的事儿。
可这个世界最逃不走的颜色,还是灰色。
有的人,生活里面五颜六色,多姿多彩......但有的人,简单的灰色才是它们真正的保护色。
......
陶轶长长出了一口气,挥舞着双手试着让自己轻松一些,然后以一种十分淡然的姿态对我说道:“沈新,恭喜你找到了爱情......你不要觉得这很肉麻,很煽情......因为这是我不配找到的终点。”
“有点沉重了,怎么就是不配呢?每个人都有寻找自己幸福的权利。”
“曾经我也有过一段恋情......不对,也不能算是恋情,因为我们从来就没有提过在一起这件事,我和他的关系也简单到不能再简单。”
我问道:“读书时候的恋情吗?”
“不,那是我在做‘公主’时遇见的男人......风度翩翩,谈吐优雅,我也是跟着他才学会的抽烟,因为他抽烟的样子很迷人,以至于我觉得抽烟是一个非常有身份的行为......真是可笑,他不常来我们夜总会,但是每一次来都只会找我,这也给我造成了一种错觉,他和别人不一样......直到有一天我坐在他的车上,被他的妻子带着人堵了过来,我才知道他是一个有家庭的男人......”
我又一次陷入到沉默中,我实在不知道关于这样的阴暗故事还有多少,每每从陶轶口中听到一件事,永远都和凄惨和悲凉逃不开关系,导致我越发的觉得,陶轶从上帝那里拿到的并不是一个“人”所应该拿到的剧本。
而陶轶似乎很满足于自己一个接一个的表达,她的心态也随着和我的述说逐渐放松,然后在夜色和昏黄路灯的包围下,脚步逐渐轻快起来。
“在那之后我才真正明白,从沾上这个职业开始,我就已经注定配不上爱情......现在我又是这个样子的人,还有谁敢接近我呢?这就是曼陀罗,全身都是毒......从根到茎,再到果实和种子,你所见到的每个地方都是毒。”
“至少现在的你身上没有任何毒。”
陶轶看着我,没有说话,我便又继续说道:“你不也和我说了,雨再大也总会有停的时候,心再烦,也总会有豁然开朗的一天......现在的你能给别人带来正能量,能作为一朵没有毒的花开在日落的彼岸,我不好跟你说太多鸡汤,因为你不是我,我不是你,你经历的东西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能让人崩溃的负担,我只能说:试着向前看吧,日子终而复始,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我的话还没说完,陶轶立刻有些急躁的把我打断,我好像感受到了她的失态,她提高了她的嗓音,说道:“过不去的,这些都过不去!如果能过去,早就过去了......沈新,我和你说这些不是想听你跟我说什么,只是单纯的想要让自己透气一些,你用不着开导我......”
陶轶的目光我形容不来,我常常在网上看到许多悲情故事中,主人公的眼神透露着凄惨、悲凉、绝望,可我难以分辨,此时的陶轶是怎样一众目光。
大概是毫无生机?
她是在逃避,可除了逃避,我再也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办法。我想杭州这样的江南城市,陶轶或许是江南春里最荒芜的一片土地......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有情绪,说道:“不说了,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开心一些。”
“你知道为什么说‘戏子多秋’吗?”
“为什么?”
“古时候,秋代表着悲和愁,可怜一处情深旧,满座衣冠皆老朽......可也还有另外一种说法,戏子本可以愁,但是戏子没有心!”
话音一落,陶轶没有再看我,然后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脚步,晚风一阵阵的从江面吹来,将片面的雨滴斜着倾打在我的脸上......我跟上陶轶,她的裙摆随风飘在我身前不远处,来自于她身上的清香也一点一点飘进我的鼻腔,混杂着雨的味道。
“梨花带雨,贪婪而又多情。”
我抬起头,看着陶轶的背影,忽然觉得陶轶莫名的这句话,异常的熟悉......好像在什么时候听到过,又像是什么时候看到过。
我想不起来,而我的思绪也在微风和细雨中,穿梭在了这座如梦如幻的城市。
......
6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