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我渐渐有了一种特殊的感觉,觉得自己在充当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角色,因而多了些许新鲜感。
童话镇内突然响起一阵异常猛烈的DJ舞曲,所有的灯光也在顷刻间变成了橘红色,整个酒吧就好像在一念之间变成了欢腾的海洋。我这才想起自己在下台前根据不同的时间段,将音乐设置了不同的风格,同时也和控制灯光的服务生提前打好了招呼。
这里真的就像是一个被构建出来的童话,五颜六色的气泡彩灯就像是人造的太阳,在现实与虚幻中飘散滚动,一边游离,一边破灭。
而嘈杂的音响就像是野兽,它一边嘶吼,一边感染着人们和它一起发泄,从夜晚降临的那一刻起,伴随在人流中和寂寞如影随形,这样所有的寂寞也都被它伪装成了快意和潇洒。
于是我有些歉意的对着陶轶笑了笑,问道:“要不......我去把音乐换一换?”
陶轶摇了摇头,淡然道:“没必要因为我影响了其他人的情绪。”
“怎么会呢,来这里的人都在把自己的烦恼和悲伤转化为喜悦,谁也不会影响了谁。”
“如果我一直这样就会不合群,不是么?”
“不会,我觉得你也可以像他们一样。”我喝了一口开心果,口腔里瞬间涌进了一种辛辣之后却又甘甜的味觉体验,以至于我将其咽下,舌尖仍然回味着那股让我难忘的味道。
陶轶的目光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划过,最后落回到自己面前的酒杯,重新打开一瓶啤酒后,灌满、仰头、再一次一饮而尽。
“喝这么凶,今天又喝不少了吧。”
陶轶擦了擦嘴,娇艳的红唇上残留着的酒精泡沫让我有些晕眩,她说道:“这是一种特别好的解压方式。”
“好吧,让我很期待困扰你的事儿到底是什么......今天怎么突然又愿意向外界倾诉了?”
“不是困扰,是折磨......至于为什么......你就当做是一个淹没在海浪中无依无靠的人最后的挣扎吧,我也想强迫自己向着外面的世界打开一些,不过想到......就感觉没什么必要。”
我挑了挑眉,问道:“想到什么?”
“我的归宿。”
我笑了,小口抿了抿杯子里的酒,开玩笑着说道:“大姐,你这样咱怎么交流,非得要搞这么深奥的词汇吗?”
我这句话好像让陶轶感受到了压力,看得出来她已经在试着和我沟通交流,在我说完这句话后,她也陷入到了沉默中。
我又说道:“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做‘心宽体胖’?......你心里藏着太多东西,慢慢整个人就会胖起来,你肯定也不想胖对吧?”
“这个词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不是,也差不多是了。”
陶轶显然没有心情跟我在这互相调侃,她的眼神愈发的沉闷,而我却感觉童话镇里的音响越发的高昂亢奋,或许是这里实在不是一个完美的避难所,至少对陶轶来说。
......
我和陶轶离开了童话镇,舒小南根本就没想管我,自己和她那些朋友们喝的不可开交,似乎都已经忘了自己还在工作。
离开酒吧街,我们就这么掺杂在潮湿而昏暗的钱塘江边,缓慢行走在绿道上。
我们没有一个目的地,只是沿着平静的江畔小道,跟着晚风,去到任何一个可以去的地方,释放自己。
路上,陶轶接了一个电话,听她打电话的语气俨然没有了刚才在童话镇里的那种低沉,我想,这不是真的她,现在的她微笑着,不停的和电话那头说着抱歉,恭喜,却始终没有提起其他的话。
蜿蜒绵长的江畔绿道上再没有其他人,也许是这个沉闷的天气随时都有可能下雨的缘故。
......
抽完一支烟的功夫,陶轶也结束了电话,她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找我要了一支烟,随后有些诧异的问道:“怎么突然换烟了?”
“朋友送的,否则打死我都不会买这种烟。”
给陶轶一根烟后,我和她说点一根陪她,她却和我说有风陪她一起抽,她抽一半,风抽一半......我感到震惊,因为这好像是印象里第一次听到她开玩笑。
沉默了大概两三分钟,想起她前面打的那通电话,我便问道:“刚才那通电话怎么这么奇怪?又是和别人道歉的,又是恭喜别人的,不矛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