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看着这位丞相强撑着却不愿让开的直傲身形,在心里叹了口气,准备强行搜查。
在此时,顾爻的脸上却漾出一个戏谑和温柔交织的笑容,看起来格外诡异。
明明是一副虚弱模样,却无端带着些疯狂。
“说笑的,本官怎么会妨碍公务呢?陈大人带人进去吧。”
陈阳觉得这位平日里温和谦善的丞相大人今日格外不对劲,压下心中的疑惑,陈阳带着人进入相府。
顾爻有些疲累,倚在门框上看着羽林军在各个房间内进进出出,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冷笑,脑中却是天人交战。
[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相信的人,还是按着这轨迹发展了,不是吗?]
[事还未定……]
[别天真了,其实你内心深处也已经相信了我的话,不是吗?不然你也不会早早的开始安排顾府的人离开。]
[……]
果不其然,羽林军在丞相府假山中发现暗层,里面都是和外族的通信。
陈阳面色沉凝,捧着那个木盒出来。
顾爻看着那熟悉的木盒,脸色分毫未变,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
可看着那眼眸深处,却有着另一道希冀的光芒破碎。
“顾大人,下官要先禀报陛下,暂且先要委屈大人不要出府了。”陈阳说得委婉。
顾爻却在心中嗤笑,说得好听,可这不就是监禁吗。
顾爻脸上笑得更开心,好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拢了拢外衣,打了个哈欠,一脸不在意,“陈大人自便吧,若没有其他事,我先回房歇息了。”
有什么在意呢?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这次能保下家人,已是万幸了。
他这残破之身,本就活不长了。
陈阳一愣,看着顾爻从容的背影,不知是不是错觉,这背影中好似透着极致的悲寂。
他是真的越来越看不透这位顾丞相了。
这可是通敌叛国的罪名。
一旦坐实,那就是要株连九族,满门抄斩的。
他是怎么做到这般气定神闲的。
他也没有多想,当务之急,是要将他手上这些证据呈给陛下。
陛下如何定夺,就不是他该思考的问题。
关上门,顾爻强撑着的脊背塌陷下来,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床上,将自己蜷成一团,寻求那薄弱的安全感。
已经是夏日了,为什么还会这般冷啊?
原本门庭若市的丞相府,如今被羽林军团团围住,没人再敢登门。
顾爻入朝为官这几年,大兴改革,虽然都是为了百姓民生,但也得罪了不少人,此事一出,落井下石的也不少。
平日里顾爻为人低调,从不结党营私,如今倒是没有牵连到他人。
朝中的百官都是人精,看袭越那个态度,许多人都选择缄默不言。
为顾爻据理力争,仗义执言的反倒都是朝中的新科学子,还有顾爻同期的同僚,入朝不久,加上这两年顾爻把持朝堂,大体上是一派清明,他们仍保留着入朝时的热血和满腔抱负。
尤其是今岁科举的学子,许多都是寒门子弟,格外感念顾爻恩德。
毕竟顾爻提出的政策对百姓是有着实实在在的好处,大家都是有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