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竹簸箕倒扣过来拍了拍,看向明显比他们高一头的李大宝,“他们还没到上学的年纪,但是你可不小了,怎么都不去上学?”
李大宝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窘迫,“我、我也快去了,我爹说秋天就送我去。”
之前他爹就将他送到公社的小学了,可是李大宝几次三番顶撞老师,后来干脆就不过去了,整天在村子里跑来跑去。
这么大孩子懂事点的都能帮家里干活了,也就是李大宝,亲爹不舍得管,后娘不想管,才养成这样。
田蔡点点头,朝着他们道,“都回去吧。”
几个小孩或捂着手,或按着兜,嘻嘻哈哈跑走了。
田蔡站在门口,看他们跑远,才关门回了院里。
晚上,于师长派人来将药取走,田蔡才算彻底闲下来。
配置药粉和药丸她都是收钱的,这是于师长和她商量后决定的,她已经献出了一份金疮药的药方,光这件事的功劳就不可估量,已经被列在了受保护那一类人中。
无论外面乱成什么样,田蔡都不可能受到伤害,这是于师长给她的承诺。
那田蔡就没必要在止血粉上做太多让步,该收钱收钱,该拿的好处也一点不落下。
很快,田蔡就顾不上地窖了,房山大队出了流脑病例,有一个两岁的患儿还没来得及抢救就死了。
流脑早期症状跟感冒差不多,患病的人也没当回事,而且发下去的药水大队书记根本没给村里人用。
加上房山大队都是亲戚平时聚在一起的时间多,卫生习惯又差,一下子大面积传染开了。
田蔡和小刘大夫责无旁贷,第一时间赶了过去,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在房山大队出诊,好在发病的人群虽然多,但都集中在一个大队里,其他几个大队也分别派了保健员过来帮忙,这大大缓解了两人身上的压力。
这时候治疗流脑的多为青霉素和磺胺药品,田蔡倒是听说过有中药方剂辅助治疗的,于是找公社协调县里的收购站,想要采购一批药材,犀角地黄汤倒是很对症,具有清热解毒,凉血散瘀之功效,可其中的水牛角就连收购站也没多少存货。
村里感染的人太多,有些是暴发性的,患病的重症一般都是青少年儿童,很多来不及抢救就死了,现在各个大队闻流脑色变,但凡身边的人有发热流鼻涕的症状出现,就要报上去,大队安排隔离观察。
北山大队距离房山大队最近,为了防止有那边的人偷偷跑过来,李铁刚和张德发组织了民兵队员,每天在那一带巡逻,绝对不许任何一个患病的人越过防线到青山村。
田蔡已经很久没躺下来好好睡一觉了,要不是每天给自己喝一杯露水,她觉得自己都不一定有精神站着,就这样,她眼眶上也挂了大大的黑眼圈。
为了大家的安全,田蔡请槐花帮着缝制了一些口罩,又用特殊的药水泡过晾干,她和小刘大夫,还有过来的几个保健员、大队干部都要戴着,预防感染。
田蔡看着最后剩下的两盒青霉素,叹了口气,药又不够了。
曲婷面无表情的端着一盒针头进来消毒,看到田蔡也没了笑闹的心情,将针头倒进消毒的小锅里,又倒了些开水进去煮着,“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田蔡摇摇头,举了举手里的药盒,“又快没药了。”
曲婷一听,也皱起了眉头,每次药品都不能及时补充,他们经常要面临缺药的窘境,“这可怎么办,跟周队长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