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听到这话一下子瞪大眼睛,怒道,“你说什么!!”
田蔡十分平静的道,“老太太的脉象是油尽灯枯之兆,短则五天,长则七天,你们还是让老太太出院吧,最起码能让老人家走得高兴点。”
“不、不可能,我妈她只是有点不舒服,怎么就要准备后事了?”
中年妇女仍旧不敢相信,在她看来老太太除了那对膝盖,就一直挺健康的,她和红军隔几年就要领着老太太检查下身体,一直都挺好的。
田蔡知道这个消息太让人震惊,她继续道,“你想开点,生老病死都是自然规律,何况老太太身体大毛病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完全是因为衰老,简单点说人的身体就像是一台机器,机器的零件坏了,修修补补还能接着用,可要是全部零件都老化得太厉害,那这台机器很快就会报废,至少以国内现在的医学水平,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田蔡说得浅显又直白,中年妇女再不可能听不懂,“也就是说,我妈她是年纪大了,身体太老了?”
田蔡点点头,“所以这几天,老太太想见谁,能回来的就赶紧回来吧,想干什么就让她干,想吃什么就赶紧吃,至少能让她不留遗憾的走。”
中年妇女神情恍惚的走出诊室,等她看到站在医院门口拎着包袱的老太太时,眼泪再也忍不住落下来。
“你说你怎么这么慢,我都收拾好了你还不出来——”
老太太抱怨的话刚出口,就看到了儿媳妇的眼泪,一下手足无措起来,她、她就是随口抱怨两句,说得好像也算不上难听吧?
“秀珍啊,你、你这是哭什么?”老太太手忙脚乱就要拿自己的袖子给儿媳妇擦,“我、我也没有要催你的意思,就是随口抱怨两句,你别往心里去,别哭了啊,让人看见该笑话了。”
苏秀珍强忍住泪意,挤出个笑容来,“不是因为那个,田大夫说的艾灸方法太难了,我记不住呜呜呜——”
她控制了又控制,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忍不住在医院门口抱着老太太哭起来。
“哎呀记不住有什么关系,我记性好,我都记下了,明天我说你做就行,这有什么可哭的!”
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轻拍儿媳妇的肩膀,“大不了咱们再来找这小大夫给灸一下,看她脾气应该挺好的。”
“嗯嗯呜呜我听妈的。”
两人一直以来处得都挺好,老太太性子随和勤快,做饭还好吃,打从年轻时候就守寡一个人拉扯大了儿子,等他们结婚后又忙前忙后的跟着照顾,两人处得跟亲母女似的,几十年过来少有红脸的时候。
“咱们赶紧回家吧,回去我给你做糖醋鸡蛋吃,你要是再哭我就不做了。”
老太太见儿媳妇仍旧哭个不停,终是祭出了杀手锏。
苏秀珍听到这句话,更想哭了。
……
老太太就是最后一个来看诊的了,田蔡开门见外面没人了,这才回去收拾弄乱的诊室,一边铺床单整理被子一边思索刚刚老太太的脉象。
这样的情况以前她在红旗公社遇到过一个,当时还不能这么清楚的预估出具体死亡时间,只能看出是最近了。
后来她特意关注了一下,老人是第十天没的,所以田蔡印象特别深刻。
“小田,走啊,一起去吃饭!”
黎大夫见田蔡的诊室开着门,伸头叫道。
“来了!”田蔡快手快脚将桌子整理好后拿着饭盒追了上去。
黎大夫就是兰省军医院两个中医大夫中的一个,全名黎静兰,是出了名的妇科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