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
负手而立的少年尊者眯了眯眼,唇角微微向上勾起,“江江,欢迎回来。”
夙淮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的表情就像是他身后洒在红墙碧瓦上的阳光一样柔软。
江江长长的睫毛以肉眼难以捕捉的幅度颤抖了一下,少年的脸同巍峨宫墙一块儿映入眸子里,如死水般寂静的眶里吹起了层层涟漪。
去而复返,原来就是为了同她说这样一句话。
看见江江陷入呆怔,夙淮抬手用食指轻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自顾自的道,“朕原想着接你一道儿入宫的,可朕也知道,你有你的打算,咱们自小一块儿长大,江江终归是要来到阿九身边的,来日方长,朕不介意再等一等你。”
说完这番话,少年转身,领着随侍的太监重新坐上銮轿,短暂停顿的车轱辘撵着细碎的阳光继续朝皇城深处驶去。
送别帝王,众人坐上各府的马车准备离开,就在江江拉着小鱼的手准备登阶而上时,后方的人群突然骚动了起来,其中有人高声大喊——
“厂公大人来了,快让开,让开!”
听见这个称呼,江江欲掀帷幕的手顿了顿,而后果断放下,转身面朝着人群骚动的方向站定,一想到故人即将重逢,她原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容展露。
一群侍从率先闯入人群,用身形隔出一道足够马车通过的距离,“厂公大人”这四个字响在人们耳边的同时,歇在皇城墙头的鸟雀一瞬惊起,在天空无头盘旋后飞散。
隐约中,还能听见离的近的几位姨娘极小的议论声。
“厂公?可是那位东缉事厂的欢喜大人?”
“在我大煜朝,如今敢以此为称的,怕是只有那个人了。”
“听闻这位欢喜大人心肠狠毒手段阴辣,经由他手里过的人从没有一个活口。”
“可不是吗,老人们常说,若一个人身上背的人命多了,动物见了都会绕行,瞧瞧方才鸟雀惊飞的情形,这位厂公大人绝不是什么善茬。”
“有那么邪乎吗?”宋姒插进议论声中,“我可听人说这位厂公样貌与学识具是一绝,若非做了太监丢了命根子,这京城的贵女早就踏破了东缉事厂的门槛。”
“姒丫头你可别不当真,就连你父亲这样的人物提起这位厂公的时候,也道他是个狠角色。”
“姨娘就可劲儿吓唬人吧。”
“都别说了,厂公大人来了!”赵姨娘低声制止,嗓音里带着几分愠怒。
漆黑色的马车驶过众人,最后停在宋氏家眷的马车前,那个人自轿中伸出手,修长白皙的指尖撩起门口坠着的一层薄纱。
“丞相大人,别来无恙。”
宋旌文面朝那辆漆黑色的马车,脊背挺得笔直,“陛下自曲池归来,一路舟车劳顿,厂公若是想这个时候去御前请安,本官奉劝你还是明日再来的好。”
“丞相说的是,”车轿里的人似乎笑了,“所以欢喜此番前来并非是要入宫。”
那个人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从撩开的缝隙里探身而出,径直走到江江面前。
男孩子蹿个儿的速度还真是快呢,短短一年时间,他已经比来曲池见她时还要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