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早已料到会有此结果,少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淡淡的问,“因何被罚?”
“据说是……”小黄门抬睑快速瞧了一眼尊者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回着话,“据说是因为宋嫔娘娘举止无状藐视中宫。”
听见这个理由,少年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的贴身侍奉粱茂公公上前一步,试探般的问,“陛下,此事可要……”
“不要,”王座下窄廊上站着的少年,面色沉的就如同殿外无尽夜色,“举止无状藐视中宫,理当该罚。”
最后四个字,语气极重,好似从齿缝之间强行挤出来的一样。
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金銮殿外突然出现几盏灯笼,提着灯笼的人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事,灯笼随着她手指的颤抖晃晃悠悠。
笼里的烛火越来越近,直到来人跨进金銮殿,粱茂方才认出烛火之后的提笼人,那是皇后娘娘母族的姑娘,半年前才入宫的槿妃娘娘。
槿妃双目瞪大,朱唇微张,一副满脸惊恐的样子,她的目光穿过弓着身子的小黄门,触及到穿着明黄色龙袍的少年,那副本就弱不禁风的身子不受控制的瘫软在地上。
“陛……陛下,”槿妃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话弦带了颤音,“宋嫔……宋嫔娘娘……”
“宋嫔怎么了?”闻及那个明明被人惦记,可那人却偏装作无所谓的姑娘,粱茂急切的追问。
槿妃张嘴,唇齿抑制不住的颤了又颤,“陛下,宋嫔娘娘死了,要死了……”
宋嫔娘娘死了,这几个字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呢?
你瞧这黎明百姓江山社稷,你说他们重不重?
重的,可自少时挑起天下的责任,他未向后退过一寸,然而却在听见这几个字的时候,双脚不受控制的向后撤了一步。
夙淮好半天反应不过来自己方才听见了什么,他蹲下身子,视线与瘫坐在地上的女子齐平,红着眼一字一顿的问,“究竟是死了,还是要死了?”
槿妃不明白他为何在此时还要抠字眼,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要死了。”
要死了就意味着人还没有死,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夙淮起身大步冲出去,此刻,江江已被送回了拂光殿,早有良工围在她的床榻前搭脉。
榻上的人脸色惨白,孩提时候总红的像石榴一样的脸颊再无一丝血色,夙淮抬手,指尖触及少女舒展的眉头,心口猝不及防的疼了一下,剧痛来袭,他猛的收回手紧紧拽住自个胸前的衣襟。
发觉异常的粱茂连忙伸手扶住尊者,担忧的唤了声,“陛下……”
夙淮将目光从江江脸上收回,侧头看着床畔的良工,“宋嫔如何了?”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面色已渐渐恢复如常,因为极力压制隐忍过度,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该有的冷漠。
良工松开搭在江江脉上的手,躬身答话,“回陛下,宋嫔娘娘是中毒了,这毒十分凶险,稍有不慎,恐怕就保不住……”
“没有不慎,”少年开口,将医者喉间还未脱出的话生生堵了回去,近乎发狠般的命令道,“人必须给朕活着。”
听出帝王语气里的怒意,良工忙跪下应道,“臣一定尽力保住宋嫔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