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九卿被允有上书进言权到而今,他未曾往陛下跟前儿递过一道劄子。
旁的人不往陛下那里告他黑状,他就已经阿弥托佛了,至于告别人黑状,整天忙于花天酒地斗鸡走狗的九卿公子根本就抽不出来那功夫。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劄子不过是将门少爷手里金光闪闪的废纸时,他竟破天荒的递了一道上去,而目的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嫔求取妃位。
帝王翻至这道劄子,皱着眉头瞧了许久,而后抬眼看着躬身站在百官首位上的宋旌文,问,“对于翎琊将军公子劄子里所提的事,丞相大人有何看法?”
宋旌文走出一步,恭恭敬敬的回答,“后宫位份升降,乃是陛下家事,微臣不便置喙。”
侧立在旁的东缉事厂厂公听见这话,转过头来看着宋旌文笑吟吟的问,“丞相的意思是说九卿公子多管闲事了?”
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又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儿子。
尽管这朝堂之上大部分人都瞧不起盛安城将军府的第一纨绔子,觉得他为了个小小的嫔晋妃刻意上道劄子的行为有些荒谬可笑,但碍于对方显赫矜贵的身份,谁也不敢贸然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即便是已经坐到丞相这个位置上的宋旌文,在许多事情上仍旧是要看手握实权的舅兄周翎琊脸色的。
因而,欢喜一句看似调侃的问话,却教他觉出了几分芒刺在背的感觉,宋旌文迎上对方的视线,不动声色的否认,“余没有厂公说的意思。”
“那么,”欢喜挑了挑眉,“丞相大人究竟如何看待九卿公子所说之事呢?对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风华绝代的蟒袍少年嘴角噙着的笑容愈发明艳,“宋嫔娘娘乃丞相长女,她若高升,您老这心里头自然是高兴的罢,想着丞相应当不反对九卿公子的提议,但嫔晋妃不过一步,咱家看来着实没有什么意思,而今圣上宫中贵妃之位尚还悬着,莫不然……”
“陛下,”宋旌文打断欢喜的话,面朝高位上坐着的年轻帝王躬下身子,“九卿此番肯为宋嫔娘娘开口,臣心中甚是感激,宋氏两位姑娘都能伴在圣驾旁,已然是蒙了天大的皇恩,微臣断不敢再替长女宋嫔奢求贵妃之位。”
否了贵妃之位,只字不提妃位,那便是后者尚可商量的意思。
听见宋旌文的话,高位上端坐着的尊者低下头再一次看了看劄子里所述的内容,沉声道,“九卿头一回上书,所求亦没什么大不了的,朕想允了,丞相意下如何?”
面对帝王的询问,宋旌文略作沉吟,没有立即回答。
“陛下……”欢喜躬身开口,有关于册封贵妃的话还未再次说出口,便被打断。
宋旌文抚袍跪下,将额头抵在地上朗声道,“臣替宋嫔娘娘叩谢陛下圣恩。”
欢喜冷冷的撇了一眼宋旌文匍匐的身影,一点一点收敛了嘴角的笑容。
老狐狸的心偏的格外过分,推一个女儿坐上了皇后的宝座,却试图把另外一个女儿卡在最末梢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