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月牙到底是怕的,那双撑在门上的手顿了一下,终究还是颤颤巍巍的收了回来。
殿内,夙淮紧紧拽着桌帔走到江江身旁,在两个人的距离仅有半臂长的地方站定,不知是迟迟袭来的醉意作祟,还是藏于心底深处的恶魔跑了出来,他似乎……有些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如果说,面对赤身的江江没有一点儿想占有的欲望,那么一定是假的,他妄图拥有她的龌蹉心思已存在了不是一天两天了,酒劲儿上头的那一瞬间,夙淮忍不住在心里面问自己,既然她自个儿糟蹋自个儿,那么他又何必替她惜疼着那副身子?
在一遍又一遍的自我追问下,要了她的念头逐渐强烈起来,就在最后一点点自控力丧失前,夙淮抬手用指尖拽着的桌帔紧紧裹住了跟前儿女子的身体。
他稍稍弯腰,倾身向前,将下颌搁在江江肩头寸远的地方,冷着一张脸一字一句道,“朕说过,朕最恨你在朕眼皮子底下作践自己。”
寥寥十数个字,语气淡漠的分明像是未掺有半分情绪,却又像是蕴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泼天怒意。
说完这句话,夙淮转身走到拂光殿两扇朱红色的门扉后,伸手握着门闩正待发力时,他侧过头来瞧了一眼小几上平放着的那本地藏经,片刻后猛的拉开房门踏出。
帝王的身影融入漫无边际的夜色,头也不回的离开。
瞧见尊者走远,月牙赶紧提起裙裾一溜小跑进屋。
“娘娘,这……”目光触及落在地上的衣物和自家主子身上裹着的桌帔,侍女惊慌失措,“这到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江江没有回答月牙的问话,方才自轻自贱的举动已经耗光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此刻,整个人好似只剩下一具被抽干了血肉的皮囊,再也支撑不住,软绵绵的瘫坐在了地上。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您可千万别吓婢子……”
耳边传来月牙因为害怕而略微带了几分哭腔的询问声,江江抬起头盯着侍女,惨白的面上漾开一抹极具安慰性的笑,“别担心,我只是有些腿软,旁的没有什么事。”
月牙望了望散在地上的衣服,吸了吸鼻子,哽咽着问,“娘娘,刚刚陛下他……他是不是对您……对您……”
后半句话实在难以启齿,侍女几番开口也没能完整说出,但好在她所要表达的意思并不难懂。
瘫坐在地上的江江轻轻摇了摇头,否定道,“没有,他什么也没有做。”
她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决心重返宫阙的时候,就已经做好将清白交付出去的准备,可原来,即便她在他面前脱完了衣服,他也一点都不为所动。
说到底,宋嫔不是皇后,江江不是宋芊芊,今夜在他面前光着身子的不是他爱的那个人。
此时的江江对男女之事尚未开窍,浅薄的认知致使她只知道用欲来衡量感情,而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因欲而生的感情最是低廉。
真正珍视一个人,是舍不得轻易碰触的,尽管只差那么一点点便要失控,但因为爱重,夙淮最后终归还是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