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后回过神来，月牙推了一把跪在地上的小丫头，尖声训斥，“你个没脑子死丫头，什么东西都敢端来给娘娘吃，要是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有个什么闪失，我看你有几颗头够砍的？”

听见这话，小丫头吓的够呛，忙趴在地上哭着讨饶，“求娘娘恕罪，求月牙姐姐赎罪，婢子……婢子真的不知道那汤不能喝，娘娘说饿了，婢子便去膳房瞧瞧有什么吃的，恰好膳房熬了鳖甲汤，婢子……婢子就给端来了……”

“没个思量的蠢货，”月牙恨恨的瞪着对方，“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太医院寻李太医过来替娘娘瞧瞧。”

小丫头反应过来，一边起身，一边连连应道，“是是，婢子这就去请李太医，这就去……”

目光追随着侍女跑出殿外的背影，月牙忍不住催促，“脚程子快一些，若误了事，回来必教嬷嬷打断你的腿。”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那名十四岁左右的小丫头已出了院门，消失在视线不可及的地方。

及此，月牙回过头来，屈身匍匐在江江脚下，哽咽着道，“娘娘身怀龙嗣，吃穿用度没个懂的人在旁侧看着，势必是要吃些亏的，婢子虽说不及太医院的良工，但比起那些个年轻的丫头，定是要强出许多的，求娘娘让婢子继续贴身侍奉，若您心里的隔阂抹不去，那便待小皇子出世后赶了婢子就是，婢子别无他求，只求在这关键的几月里能陪在娘娘你身边……”

月牙说的声泪俱下，带着浓浓哭腔的语气里还裹挟着七八分的央求之意。

打从知道月牙是夙淮的人后，江江便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她，并将人直接提到了殿外，另选了个年龄不大的小丫头入内伺候。

小丫头心智尚浅，阅历不足，因而在许多她自个儿无法拿捏的事上不能起到很好的规避作用，就譬如当下——

在新仇旧恨的裹挟下，她的确不大情愿为那个人生孩子，但她也绝没有想过用这劳什子汤去害肚子里的孩子。

经此一事，江江纵然还因为月牙的来历而介怀，但与肚里孩子的安危比起来，那一点介怀渺小的微不足道。

看着从前最亲近的侍女眼中那一抹期待之色，沉默少顷后，江江闭上眼，终是点头应允。

约莫是月牙威胁的法子起到了作用，李太医来得及快，听闻宋妃娘娘喝了鳖鱼汤，就连向来老道的李太医也不禁提起了一口气，陛下数年无子，眼下好不容易有了信儿，万一要有个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提起的这口气一直到替宋妃细细诊过脉后，方才长长舒出，幸而所食不算太多，适才没有酿成无法挽回的祸事。

李太医开了副安神养胎的方子，细细嘱咐好丫头煎熬的法子后，提着医箱退了出去。

月牙遣散殿中丫头，躬身立在江江跟前，温言劝道，“娘娘刚刚一定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这会子上床好好歇歇罢。”

江江仿若未闻，呆呆的坐在榻沿，就在侍女以为她不会有所反应时，她忽而抬头，红着眼圈委屈巴巴的道——

“月牙，我……”

“真的不知道鳖鱼汤喝多了会流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