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江江抱着脑袋想啊想,可怎么也想不明白……
“好。”
徒然响起的应允声是那样的不真切,怔忪片刻,江江猛的睁大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夙淮,“你……你说什么?”
“我说,”帝王捧着汤碗,回望榻上姑娘时,颊边缓缓绽放出一抹温柔笑意,“好。”
他答应留下这个孩子了?
突如其来的喜悦冲上脑海,江江许久回不过神来,好半天后,她伸手握住夙淮执着瓷勺的手,认认真真的问,“当真?”
那人亦认认真真的答,“当真。”
悬在眉间多日的愁容一扫而空,江江倏忽莞尔,“我们的孩子……”
“我们的孩子一定是全天下最最伶俐的,”年轻的帝王接过话头,顺势往江江嘴边递去一勺银耳莲子羹,“去年十弟的妾室生了一个女儿,中秋夜宴,十弟抱着孩子在我跟前儿晃来晃去,可不明摆着炫耀么,这下好了,这下我有自己的孩子了,再也无需艳羡旁人。”
“江江,我请盛安城里手艺最好的师傅制了一张摇椅,推一推扶手,整个摇椅都会轻轻晃起来,咱们的孩子一定会喜欢躺在里面的吧?”
“前儿欢喜过承恩殿禀事,末了提及一位满腹经纶的学者,当时我就想,待孩子到了读书识字之龄,必要让这位先生替其开蒙授业,只是……”
带着转折意味的言语一下子又将江江落回到胸腔里的心提至嗓子眼处,她蹙着眉焦急的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你我的孩儿是男是女,若为男儿,该是文成武德之类,若是女孩儿……”
“女孩儿如何?”
“女孩儿的话,”说到这里,夙淮雾蒙蒙的眼睛里亮起一丝微光,“女孩儿无所谓文武,她只需要做阿爹阿娘手心里的宝贝。”
或许,是打小相处建立起的信任感还未完全消弭,又或许是对方所言太过蛊惑人心,江江一边听着,一边下意识张开嘴喝掉了瓷勺里的银耳莲子羹。
沉浸在夙淮用言语堆砌起来的幻想中,江江仿佛已经提早感受到了孩子出世后所带来的喜悦,即将为人阿娘的甜蜜盖过汤羹的滋味,她竟一点儿也没尝出夙淮熬的银耳莲子羹同阿娘熬的有什么差别。
他一勺一勺的喂,她一勺一勺的喝,江江向来不怎么喜欢浓的发腻的银耳莲子羹,偏就今日,在夙淮低沉的好似喃语一般的声音里,不自觉喝下了大半碗,直到……
直到盛着甜羹的碗自少年帝王指尖滑落,哐铛一声摔在地上,目光触及到对面人脸上抑制不住的痛苦之色,江江方才猛然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只是……一切都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