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在萱嫔离世的震惊与错愕中,阿丑没有立即回答对方掺杂威胁之意的问话。
在阿梅怒意将涌至最盛时,是一旁离的最近的小宫女轻轻拽了拽阿丑的袖角,无声的拽回了她怔忪的思绪。
回过神来,阿丑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帕,低低应了一个“是”字,适才平息了阿梅积在心头的火气。
夜深,平躺在浣衣局十二人的大通铺上,月光穿透薄薄的窗户纸洒在破旧的被面,周遭响起宫女们此起彼伏的轻鼾声,突然,有人用手指试探般的戳了戳阿丑的胳膊,压着嗓子低低问,“你睡着了么?”
戳她的人就是刚刚拽她袖角的宫女,两个人床榻相邻,近的就在彼此左右手边。
闻言,阿丑摇了摇头,尔后意识到黑暗中或许对方看不见,她忙小声答,“还没。”
听见回应,小宫女起身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旋即裹着被子往里挪了挪,趴在阿丑耳边用仅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道,“你刚来不知道,阿桃早已过了被放出宫的年龄,是这浣衣局里的老人了,仗着年龄长几岁,她没少欺负咱们,日后你若与她对上,多让几步,便能少上许多麻烦。”
“好,多谢。”阿丑糯糯应声,对对方的好意予以诚挚的感激。
小宫女名叫知知,因家中贫寒自幼便被父亲卖入皇宫为奴为婢,没有银两打点,无人替她斡旋,只能分来这最不是人待的地方当差,好在,知知是个很能吃苦的女孩儿,即便浣衣局的活计苦不堪言,她也能从这份苦中寻到作乐的法子。
一天两夜未进食,阿丑早已饥肠辘辘,浣衣局每日的第一顿饭大多都是馒头稀粥,翌日围坐在食案旁,正当阿丑伸手准备去拿馒头的时候,阿桃突然用筷子重重敲在她手腕上,厉声质问,“院里放着的那只缸可挑满了水?”
阿丑不明其意,坐在她身边的知知立马站起,看着阿桃笑的一脸讨好,“姐姐,这不吃饭哪有力气挑水,要不然等阿丑吃完了饭再去……”
“你闭嘴,”阿桃大喝,“新人吃第一顿饭前,必须将院里那口大缸装满水,这可是咱们浣衣局历年来的规矩,没得在这么个贱人身上坏了的道理。”
言及此处,阿桃恨恨的看着阿丑,叱道,“还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干活。”
有那么一瞬间,阿丑掩于袖内的拳头捏紧了,但她想到知知昨儿夜里说的话,攥紧的指尖又一点一点松开,随后起身拿着立在门后的扁担走了出去。
院里的缸其实并不大,挑水的地方也不远,但她从未干过这样的活计,扁担压在肩头,总也放不稳当,后来索性弃了扁担,用手一桶一桶的往缸里拎,来来回回十几趟后,终于将空缸填满,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