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雨没有停,仍旧淅淅沥沥的落着,但太阳却出来了。
旖旎光芒穿透雨幕,自高高的小窗照进监牢,正正儿洒在白衣少年脚下。
“阳光下的雨会带来好运,父亲,”少年伸手,金灿灿的颜色漾满指尖,“咱们大煜被权臣拿捏的日子就要过去了,往后,一切都是新生。”
说罢,他转身离开,步子将将抬起,有一双手突然从监牢缝隙里探出来,用力抓住了他的衣袍一角。
停住,低头,周晏琬那张因堆满愤怒而略显狰狞的脸近在咫尺。
“是你,竟是你,”她咬着牙,一字一句似用尽全力,“我阿爹把你当做大哥的儿子,为了你甚至不惜与我二哥哥撕破脸,没曾想你却是个冒牌货,待我出了这大理寺,定要揭穿你的真面目。”
少年不恼,那张被精心雕刻过的面容没有丝毫表情,“你也说了,你得先出得了大理寺才行,不是吗?”
听见这句话,牢中妇人徒然一颓,就连紧拽着对方衣角的手也不由得松了松,然而,转瞬之后,她重新攥紧指尖,“宋瑜,宋瑜……”
她唤他的名字,从幽怨忿懑到无可奈何,再到低三下四的哀哀祈求。
“我死不要紧,我……我死不足惜,可皇后娘娘是无辜的,她不该受家族所累,宋瑜,你如今既掌了将军府的权,想保皇后娘娘不受牵连易如反掌,就看在她是你同父异母的姐姐份上,护她这一回,好不好?”
宋瑜没有应,也没有否,他微微躬下身子,将自个儿那片衣角从妇人掌心一点一点抽出,尔后带着苏嫲头也不回的离开。
十三将麻衣扔进牢房,侧目时瞧见仍保持着将手臂探出监牢外这一动作的周晏琬,欲言又止。
从大理寺回将军府的路上,向来话少的黑衣死士动了动喉咙,终是忍不住开口问,“主子,为何不直接告诉那个女人,她的女儿已经死了。”
中宫是在相府入狱后才没的,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极有威望,在他的统辖下,无人敢擅传消息,因而,在周晏琬的认知里,她贵为皇后的宝贝女儿还好好儿活着。
被十三恭恭敬敬唤做主子的少年平视前路,淡淡道,“不想说。”
“不想说……”十三错愕。
怎么能不想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