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带着江江一路北逃,怕被追来的侍卫发现,他们弃了马车,换上平民百姓的衣着混在一行商队里。
商队的领头人是个蓄着络腮胡子的大汉,来京是为了护送一批御锦入宫,此番回程,肯沿途搭载同路行人,也是为多赚取些脚程费。
除了欢喜与江江,商队的货车上还挤了许多往一个方向同去的陌生人,这些人大多不富裕,雇不起马车,只能低价搭乘商队运送货物的板车。
欢喜怕那些不懂礼数的俗人冲撞了阿姐,用身子替江江隔出一块外人接触不到的角落,而奔波数日的江江,就在这块欢喜以身形隔出来的小小角落里酣然入睡。
睡梦中,她见到了祖母,祖母脸上挂着一贯的慈爱笑容,拉着她的手久久不肯松开,醒来,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梦里的温度。
这个梦太过清晰,就好像祖母真的来过,江江睁大眼睛盯着空无一物的掌心,模样怔怔,半晌回不过神来。
“哐当……”
车轱辘辗过石块,发出一声轻响,板车上挤的满满当当的人群不受控制的晃了一下,而江江随晃动趋势后仰的脖颈被欢喜一把揽住。
“阿姐,”欢喜轻唤,眉眼具是开怀,“咱们就要出平阳了。”
平阳与盛安相邻,过了平阳,便与京都多隔了一重山,每与宫阙里的那个人多远离一步,欢喜的心就多一点踏实感。
听见欢喜的话,江江顺势抬头,皇城早就已经望不见了,目之所及,是他乡陌路,和马蹄扬起的无尽尘土。
那些荣华富贵至尊高位,连带着九重宫阙里的那个人,都将一并被埋葬在旧日时光里,往后……
江江转头看向马蹄疾驰的方向,颊边生出笑意,“小喜,听闻兰溪有海,那里的男儿们以捕鱼为生,女孩儿家刺绣卖绣,要不咱们就去那儿罢,往后你下海捞鱼,我……我这手艺,定是不能靠刺绣糊口。”
“无妨,”少年抢道,“小喜多捞几条鱼,便能养活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