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话儿落下的刹那,欢喜忽而倾身先前,两个人之间原隔着一臂的距离,但在这突然的举动之下,他们的距离骤然缩短至一拳,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呼在自个儿脸颊上的那股浓重酒气儿,江江蓦地一僵,整个人竟不由自主的紧张了起来。
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过靠近的举动,但之前种种,都是基于姐弟的情分,适可而止的亲昵,但这一刻,当欢喜抵在床畔的身子忽然而然的朝她压下来,两个人之间近的足可交换彼此气息时,江江没来由的慌了。
也就是在他靠过来的霎那,江江猛然醒悟,原来,她一直将他当作从前那个追在自个身后的孩子,而他却在她不经意间长成了高高大大的男子汉。
“阿姐,”他将头再低上三分,双唇几乎要擦在她脸颊的肌肤上,“这样的日子我很是喜欢,小喜自私的只想守着阿姐过完一辈子,旁人的事情,就由着旁人去,咱们不要管,好不好?”
他问好不好的时候,不像是在询问,倒像是在命令,在祈求,低低沉沉的嗓音霸道又卑微。
江江从周大娘手里接过面条步入内室时,欢喜亦跟了过去,他听见春朝说起春晚十五岁那年险些失了身,听见春朝洋洋洒洒的评起帝王朝局,他的胸腔仿佛被一双大手用力揪紧了。
他怕阿姐心软,生出救人水火的善念,他也怕插手其中会被拖入浑水,搅乱了一池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他更怕……
更怕与帝王有关的一切再次与阿姐相连。
江江转圜过来,忙将头歪向一边,错开欢喜的唇峰,定了定心神,她伸手撑着对方的胸膛用力一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次被拉到正常的范围里。
躲开过分的亲密,江江坐起身子,故作平静的道,“别人的事情咱们可以不管,可小喜,咱们亦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被推开的少年低垂着脑袋,散开的头发遮住了月光,他的脸陷在阴影里,身子长久的保持着被推开的动作,一言不发。
欢喜个儿虽高,但身形瘦削,光影落在他身上,呈现出来的是一种说不出的颓靡之势,江江忽而觉得,原先温柔的夜色,突然变得寂寥了。
她伸出手,想像之前触碰月色一样碰一碰床畔的那个人,指尖刚刚抬起,便被对方一把握住并拉进了怀里。
欢喜转过身来,将阿姐冰冰凉凉的指尖塞入自个儿温热的胸膛,含笑糯糯的应——
“好,小喜一切都听阿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