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别人拼了命的往他拼了命才逃出来的地方奔,这种置身事外的感觉格外轻松。
欢喜背着微醺的江江朝自家院落走去,感觉到耳畔清清浅浅的呼吸声,他微微勾起唇角。
“阿姐,”他一步一步走的很是缓慢,“这世上那么多人想做官老爷,可我只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平民百姓。”
身后的人没有回应,只迷迷糊糊的揉了揉鼻尖,紧接着又沉沉睡去,欢喜稍稍侧头,用余光看了看背上好梦正酣的姑娘,唇角挂着的笑容温柔的好似没有边际。
他们的家近在咫尺,只需几步便能入院,抬眼望着窗口那串随风飘摇的珍珠,欢喜多希望这条道长一点,再长一点。
“李大叔曾为不能教授他的儿子捕鱼技巧而感到遗憾,可阿姐,你知道吗,小喜最遗憾的是做了太监,如果没有残缺,我……”他停住脚步,“是不是就能堂堂正正的喜欢阿姐了?”
虽是询问的语气,却并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像是怕吵醒背上的人,他的声音轻的像是在呢喃呓语。
只有这个时候,只有在阿姐睡着了什么都听不见的时候,他装的满满当当的心意方才敢吐露一二分。
贺宴过后的第一日,周大娘便开始着手收拾儿子的行囊,会试的地点在京都礼部官衙内,虽说距离考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但兰溪与盛安相隔太远,加之,所有学子都要提前数月抵达京都,春朝还能留在家里的日子并不多了。
为了替儿子雇一辆舒适的马车,李大叔没日没夜的捕鱼,周大娘也当了自个儿珍藏了半辈子的嫁妆给春朝做路费,就连春晚也不再贪玩,而是用余下来的时间替兄长缝制往后数月所穿的衣服。
有了期盼,就算生活拮据,心里头也是甜蜜的。
十月初一,寒衣节那日,春朝带着一车行李与书卷踏上了进京赶考的路。
离开兰溪时,他数次回头看向春晚,所有人都知道,他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的小妹,唯一能平复心中恐惧的方式,是一遍又一遍的背诵书里的诗文。
春朝的马车缓缓驶出故乡那日,春晚抱着江江哭了整整一夜,长这么大,他们兄妹还从未分开过,离别总是叫人伤感,而只有不擅克制情绪的小姑娘,才能毫不顾忌的将情绪发泄。
春朝走后的第二个月,渐渐从离别感伤中走出来的春晚突然迷上了做饭,谁知她来找江江学厨的第一日,两人便将房子点着了。
欢喜与李大叔捕鱼归来,瞧见已烧了大半的家,瞪大眼睛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春晚不敢面对欢喜,两眼一翻,歪在地上装晕,江江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看着阿弟不是很有底气的辩解,“那个……咱两的房,一人一半,我是姐姐,合该多占一点,烧的那一大半是我的,你……那一小半还好好儿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