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叔这一生,经历过最难熬的时刻,便是被人将脑袋按在桌上,眼睁睁瞧着自个儿的心肝宝贝被禽兽糟蹋。
他看着女儿被推到,看着女儿挣扎,看着朱杰那个畜生压在女儿身上,耳边响起的全是衣服被撕的破碎声,和那一句句“阿爹救我”。
如果手脚逃不出牵制,灵魂可以从身体里分裂,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将朱杰一口一口撕碎。
他滔天的恨意仿佛被上苍感知到了,于是,上苍给了他机会。
朱杰从春晚身上起来,准备穿衣的时候,他带来的狐朋狗友以为事毕,便松开了手,而就在逃脱牵制的那一刻,李大叔抄起桌脚磨尖了头的铁棒朝朱杰胸口狠狠刺去。
那根铁棒,是小六子八岁与爷爷分床那年,不敢独自睡觉时,李大叔特意找来予小六子防身壮胆用的。
原来杀人和杀鱼是不一样的,刀尖滑过鱼腹,流出来的血不过几滴,可铁棒从人胸口抽出来那一刹,喷涌而出的鲜血多的像是能将人淹溺。
这一辈子,李大叔谨小慎微,村里的人说他老实憨厚,妻子说他善良朴实,而他的儿子……
他的儿子瞧不起只会捕鱼的他。
当朱杰咽气,倒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感知到的不是害怕,很奇怪,那个时候他想的竟是倘或春朝瞧见自个儿将铁棒插进那个畜生身体里的样子,会不会高看阿爹几分?
县太爷的儿子死了,吓坏了朱杰的狐朋狗友,他们捆了李大叔,随朱杰的尸体一块儿带回了县衙。
小六子不敢进屋,不敢看已犹如死人般的春晚姐姐,更拗不过良心的折磨,当他跪在雨夜里一遍一遍给周大娘磕头时,恨不得自个儿也一块被李大叔杀了。
县太爷妻妾成群,却独独只得了朱杰这一个儿子,爱子横死,他怒火攻心,竟连审都未审,便直接定了李大叔死罪,而行刑的日子,就在三日后。
朱杰母亲知晓自家儿子是因强暴李大叔的女儿才丢了性命,一心想要春晚替她儿子陪葬,小六子听闻消息,率先跑来报信。
不大年纪的孩子跪在院外声泪俱下,周大娘恨他狼心狗肺不愿意见,他就趴在门缝处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