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黑衣人进入,无一名衙役制止,是因为他们都死了。
李大叔和小六子跟着欢喜走出牢房,途经大门口瞧见堆成小山似的尸体时,才恍然明白过来。
小六子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死人,当鲜血从尸山上流下来,淌过他脚边时,他吓的一哆嗦,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欢喜用余光瞟了一眼那堆尸体,有一搭没一搭的转着食指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的问,“你们兰溪的儿郎,就只有这点出息?”
他的神情恹恹的,声音轻飘飘的,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就像死的不是一堆人,而是一堆鸡鸭鱼蝇。
小六子不敢搭话,低下头紧紧攥着李大叔的衣角,想起他说怕吵,又硬生生将哭腔憋了回去。
出了牢房,欢喜却并不急着离开,两名黑衣人不知从哪儿抬了张描金梨木椅来,就置于衙役尸体堆成的小山旁,欢喜松开食指根上的玉扳指,撩袍窝进椅圈里,似是在等着什么人。
茶凉了一盏又一盏,兰溪县太爷的马车才在几名府兵的簇拥下缓缓朝刑牢驶来,和县太爷同乘一辆马车的师爷撩开窗前帷幕朝外张望,远远瞧见牢房门口不大对劲,赶忙令车夫加快了速度。
公子死了,夫人哭的不成样,县太爷在府里劝慰了好一会子也无果,郁结心中,便传了马车亲自来牢房,走之前,县太爷特意翻阅书籍,学了好多种大理寺刑审犯人的法子。
车轱辘碾至大牢门口,师爷躬身撩开纱帐,身子从轿中探出,目光触及到牢房门口的景象,脸色顿时煞白,他忙回身对着还在轿子里的人道,“县太爷,不好了,有人劫狱。”
劫狱一词刚从齿缝脱出,顿觉不恰当,若真是劫狱,哪还有带着犯人留在此处等待的道理。
听见师爷的话,年逾半百的县令旋即起身下车,府兵们也很警醒,立马围在县令身旁,作出一副护卫的姿势。
小六子和李大叔看见县太爷,不自觉的往那把描金梨木椅后躲了躲,描金梨木椅里坐着的少年抬了一下眼皮,盯着被府兵护在中间的男人,懒洋洋的问,“你就是兰溪的县太爷?”
“正是本官。”男人冷哼一声,沉着脸答。
“县太爷,”师爷抬手指向少年坐椅旁,又惊又惧,“你看,咱们的衙役都被杀了。”
男人稍稍偏转视线,瞧见尸山,神情突变,片刻的慌乱后,他将目光重新移向牢房门口坐着的人,厉声喝道,“大胆贼人,竟敢杀我衙狱兵,本官看你是活腻了,信不信本官这就喊人把你抓起来,给这些狱兵们陪葬?”